我只是痴痴的看着月亮，不过很快，月亮也被几朵阴云遮起来，收回了它赐予世间的温柔清辉。我也只得再度回到船舱，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却比什么时候都要累。

我闭上眼，眼前还是一片白。

“爹爹……”

清晨

我醒了，看了眼满穗，她还在趴着。

昨天晚上，她怕是没能睡个好觉。

我也心烦，但是还是逼着自己睡着了。在那闯军里时，我们的作息就不是很规律，动不动就三更起，或是攻城，或是袭击直到夜幕再一次降临。

我走到船头，和昨天晚上的满穗一样。

不过还好，船家可以和我聊聊天，就当解闷了。

正午

我和船家聊的不多，不过从他口中得知，我们已经行船三日，到伊洛河了。船家告诉我，今天晚上，我们得去找个客栈，明天一早，他跟着我们找一个船家，把我们送上船，他再自己回去。想必这船家是满穗在布坊那些朋友的熟人吧，也算是承了人家一个人情。

吃干粮的时候，满穗还是闷闷不乐，但总归是比昨天好一点了。

……

还不到申时，天就已经黑一半了，我和满穗说了船夫说的话，我们就趁着天还没黑下来，去这周边找个客栈。

“良爷。”

“嗯。”

“我看，这是个小镇子，咱们不清楚他们的状况，就这么进去找客栈，有点危险。”

现在离村子还有很远，不过满穗还是选择把声音压低。

这我当然想得到，看满穗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了九年前，水沟村那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反正我是想起来了。那个景象，尤其是那间屋子，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我是想，既然是个小镇子，再怎么样，应该也不至于和水沟村一样。而且，这里也是进入大河的水道，应该都会有一点兵力把手，你想的那些，应该不会有。”

“……那也不行啊！良爷，你可是闯王的将军！你现在可是个反贼啊！”

满穗突然停下了脚步，抓住我的胳膊。我转过身来，满穗含着清泉般的眸子满是担忧。

“……”

我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天攻破洛阳城，诛杀豚妖之后，我就像是丢了魂魄，什么都不曾想过。

见了满穗之后，我的心里什么都没有装，所有的位置都留给了她。

我都忘了我是个反贼了。

不过满穗担心的倒是小问题，我虽是个反贼，但伪装一下，进个城还是没问题的。前些年闯军的势力还没那么大，官兵就是留画像也都是冲着李闯王去的。我担心的，是水路。

我上满穗的船时，我们才刚攻破洛阳。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洛阳城失守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洛河和大河又是相通的，也就是说，现在可能已经有载着粮草的船只从大河下游赶往洛阳周围了。

“满穗，这水路，我们怕是走不得了。”

这九年的行军经验，让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虽然闯军都是陕北的，基本没有几个水军，但据闯王身边的那几个读书人说，古时兵书有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这粮草先行，能走水路就不走陆路。那些京城的王爷们要是还想救洛阳，怕是得从晋地和中原东边调兵，这大河，怕就是他们运粮草的路。

“怎么了？良爷？”

满穗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点疑惑。

我愣了一下。毕竟，以前都是她出主意我发愣，为这小崽子的灵光脑袋而惊讶，这次，居然是她不懂了。想来也是，她可没有行过军打过仗。

我给满穗讲了我的判断，果然，讲完之后，满穗开始低头沉思起来。说实话，我也就只能想到这么多了。至于现在我们怎么逃，我一点念头都没。西边是闯军，东边是官军，我们现在，怕是就在官军的领地边上，怎么走，怕是都不容易。

满穗思考良久，我也没有出声打扰她。我知道，她肯定能想出办法的。在她还是个小崽子的时候就那么聪明了，现在又好生过了九年，没道理想不出来的。

呵，我突然一想，现在，我们好像又回到九年前了。

这时，满穗抬起头，呼了一口气。

“良爷，你敢借个光吗？”

“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