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考核时,每个新兵的身上只配备了一把伞兵刀和一个防水背包以及一部对讲机,分批用直升机将他们放在犷海之中,每两个人之间的直线间隔都必须超过八十公里,每批人数为三百人,考核期限为七天,七天一过,那对讲机的作用就派上了用场,那对讲机的作用就是对每个接受考核的新兵进行卫星定位,好派人去接应他们,当然那对讲机也可以用来通话,但仅限于与主持这样考核的教官们对话,不过一旦与教官对话,则是会被视为该新兵有了放弃考核的念头,每一个人的对讲机的使用次数都记录在案,一旦对讲机的使用次数超过两次,则视为该新兵考核不过关,那么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重新再在新兵训练营里待上两年,重新进行考核;要么直接卷铺盖走人。可谓是异常严格,但也正因如此,每个进入正规军训练营的战士,都是铁骨铮铮。
赢正与他的105小队被分在了第四批,轮到他们的时候,有将近百十架的直升机来接领他们进入犷海,每个人在犷海都有特定的位置,到那个位置之后需要跳伞到达,而赢正他们在这十二年的新兵训练营中,自然也是练习过跳伞的,所以,安全着陆以后,便正式开始他的荒野生存考核。
赢正的降落点位于犷海西南偏南部分,距离血花岭比较近,但赢正丝毫不惧,因为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而且阚红乾也事先向他传授了一些经验和思想工作,他认为血花岭中流传出来的关于那个所谓的“喋血幽灵”的传说,仅仅也就只是个段子而已,是人们以讹传讹的产物,赢正觉得,这个传说的那些始作俑者,便是那些自称在“喋血幽灵”手下死里逃生的矿工与后期与他们接触的一些人,他们说的话可信度非常低,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魂幽灵这类东西?
赢正始终觉得那个所谓的“喋血幽灵”,八成就是当年在这山上的一伙山贼或者土匪,就是这帮无恶不作的家伙们,袭击了当年的矿工,而且一般绿林道上的土匪讲究隐秘行事,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们的脸,所以多半会制作古怪的面具或披着兽皮来伪装自身,但可能正是由于他们穿着怪异,而那些矿工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突然袭击,所以自然免不了会看走眼,另外,就是当人们在面对一个陌生人物的袭击的情况下,由于看不清其面貌,再加上内心的恐惧,在事后必定会把内心中所想象出的最恐怖、最凶恶的那个面貌,强行加到那个陌生人的脸上,形成了一个默认心理思维,而且在那一群人中,只要有一个人先开这个头,那么其他人便会受到同样的心理暗示,而且同样与心理有关,据科学研究表明,人们是非常不愿意去刻意回忆某个能让自己感到极端负面或消极的事情,包括恐惧、惊吓在内。那些矿工们又何尝不是,所以事后他们说起话来八成也都是颠三倒四,以至于到最后把那个袭击者描绘成了一个四不像的怪物,随后就一传十,十传百,出了这么一个传说。
赢正下意识认定了这个想法,并自信地认为绝对就是这么回事,为此还暗地佩服他自己如此聪颖机智。不过此时的赢正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凡事不往深处想,直到碰壁,才恍然醒悟。
在进入深山之后,赢正首先做的便是就近爬到一棵大树的树冠上,观察周边地形,刚才在直升机上因为高度和天气原因,导致地形看的不是很清楚,现在他终于有机会能好好看看了,此时时间也已来到了下午,赢正发现他周围的地方就是一大片树林,放眼望去,没有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再加上近些日子下过雨,地面湿潮,所以赢正打算今天晚上在树上过夜,不过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赢正要把握好这段时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去做些事情,为明天做打算,赢正从背包里拔出那把短刀,从树冠上滑到树下,挑选了一些树枝和几条韧性比较好的树皮,经过两三个小时的加工,终于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造好了一把简易弓箭以及二十余发箭矢。毕竟一旦进入了这种危机四伏的荒山野岭,武器自然占据很大的地位,能让人感到放心和踏实,虽说所以说现在赢正做出的这些比较原始,但也足够使用了。
夜幕完全降临后,树林中不知何时悄悄升起了一层白雾,其浓度也是由浅变深。天上升起了好大一轮毛月亮,那将亮未亮,黯淡闪烁的样子真令人心中发寒(什么是毛月亮就是天上没云,但月光却不明亮,很朦胧,当然,现代人都知道这是一种气象现象,学名叫做月晕,表示要变天刮大风了,可是旧时农村里没人懂得这些科学知识,有些地方的乡下人就管这种月亮叫做长毛毛的月亮,还有人说这种月色昏暗的夜晚是孤魂野鬼最爱出来转悠的时刻)。毛月亮周围一颗星星也没有,使赢正周边能见度降到了最低,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见此情形,赢正心里也是有点犯怵,不敢自作聪明,将弓箭和短刀都收回背包,只想着先平安度过今夜,于是在周边找到一棵较为粗壮且高大的树,爬了上去并准备今夜在此度过,在树顶上找到了一个较好的落脚点后,赢正就坐了下来,准备在此度过一个平安的不眠之夜。
赢正坐在树上,扫视着面前迷雾弥漫的深山老林,方才将心情归于平静。突然,赢正的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的身子也立马坐直了起来,因为他似乎看到远处五六十米处的树林中,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形黑影在跑来跑去。
“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一起参加考核的同伴误打误撞跑到这里来了?估计应该是吧……”赢正的这一想法刚刚冒出,下一秒便被自己否认了,因为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自己距离最近的同伴的直线距离都有八十公里远,中间间隔的大山没有十座也有八座,那人就是腿脚再好、速度再快,也绝不可能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内,凭借开“11号”就开到自己的视线范围中,急行军都没有这么快的!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人真就是天生神速,跨越几座大山,风尘仆仆地跑到这里又是为何?他吃饱了撑着了是怎么着?况且赢正看到的人影压根不止一个,而是多个,如果单是一个人跑得快,还勉强能理解,但如果是一群人,那就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凭借这一点,赢正就可以确定,那些黑影百分百不是人,即便是人,也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好人,但如果不是人,那他们又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赢正心中一震,立马从坐着的姿势变成了蹲下姿势,用双手使劲揉了揉眼,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些黑影的位置,但不巧的是,此时的月亮根本不给力,太暗了,远处的事物根本就看不清,但赢正可以确定的是,那些黑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赶来。他在此刻也是紧张到了极点,身上不知何时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他猛地咽了一口唾沫,眯了眯眼睛,似乎看到了那些黑影之中有一个不同于其他的,巨大且奇怪的身影在白雾中浮动了一下,就蓦地消失了,那些黑影也没有停下脚来。
“喋血幽灵?!”赢正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脑海中竟会不自觉的产生出这个想法,但也正是在有这个想法之后,赢正瞬间打了一个寒战,脑门子上青筋一下子蹿起老高,头发也快竖起来了,也在此刻后知后觉,“我的姥姥啊,这……这不会真的是那个什么‘喋血幽灵’吧?他奶奶的,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怎么什么邪乎事都让老子遇上了?”
眼前古怪的事物,加之毛月亮等诡异景象的衬托,令赢正感到格外毛骨悚然,意识到那些骇人听闻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之后,赢正自然是不敢在此处多待了,不管对面那些黑影是不是所谓的喋血幽灵,都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眼见着它们已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赢正觉得背后凉意逼人,不敢耽搁,立马从树上滑到地面,没命的朝着山林深处逃去。
深山老林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碎石,树枝,枯叶,踩在上面就咔咔作响,一不小心还会崴了脚脖子,但好在赢正受过十二年的训练,还是有些本领在身的,在这种环境下跑起步来还是游刃有余,但是此刻赢正的心中惶恐不安,竟有些六神无主。自然也令他无法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本领,而且除了令赢正跑不快的这些内在因素之外,这山林中雾气弥漫,树木丛生,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撞树上或掉沟里,这些外在因素也极大的限制了赢正的奔跑速度,令赢正越来越着急忙慌,但是往往他越着急,就更是欲速则不达。赢正此刻只感觉耳边风声不断,脚下也因为踩到枯枝败叶而咔咔作响,自己的喘息声与心跳声,在此刻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些杂音每传到赢正耳中一次,赢正就感觉有一把鼓槌在他的心脏上猛敲一下,折磨着他脑中的那根紧绷着的神经。
赢正就这么风风火火地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腿上没了劲,这才敢停下来稍作喘息,虽说跑出去的确实足够远,但赢正此刻心里还是没底,便就近爬上一棵大树往回观望,直到看不见了那些黑影,赢正这才松了一口气,稍微放下心来。正准备就地休息时,赢正恍惚间却突然发觉到周边的环境与刚才不同了,只见四周雾气更浓,怪石嶙峋,更是长满了一层层说不上名字的奇花异木,诡秘的气氛弥漫在四周,阴森森的似乎如同那阴曹地府一般。
刹那间,赢正的记忆浮现,这里不正是在训练营时教官所说的血花岭的地貌环境特征吗?自己刚才那一通瞎胡跑,竟然误打误撞的跑进了禁区!
赢正心中暗骂道:“这东南西北各有路,自己刚才跑哪条路不好,怎么就偏偏跑上了通往血花岭的这条路?今天真他娘的是出门没看皇历,喝凉水都塞牙,他奶奶的,我老钟怎么就这么命苦!”
但此刻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他必须尽早从这里出去才行,赢正就是这么想的,但很快,他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刚才自己跑进血花岭的时候全然慌不择路,横冲直撞地跑了进来,所以导致现在根本判断不出来时的方向,还有此时也已是午夜时分,周围乌漆嘛黑,而且大雾封锁,更要命的是此时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了一层乌云,阴沉的连月亮的影子都看不见,别说往外走了,就是看清身边的地貌都做不到,赢正此刻完全就处在了绝对围境之中,两眼一抹黑,要想在此刻逃出血花岭,完全就是痴人说梦,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等到第二天太阳出来之后,雾气消散了,再从长计议,眼下是一丝办法都没有。
眼见无计可施,赢正也只好爬回树上,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在这里等到天亮,除此之外,别无选择。赢正身着黑色便装,像尊雕像似的坐在树上,这里的树普遍枝干粗大,大的树枝能经得住两个成年人的重量,赢正整个人坐在树杈上,背靠在树干上,心中躁动不已,无法平静,就这么苦熬到了第二天东方泛出鱼肚白的时候。赢正此时整个人心力憔悴,神经紧绷了一晚上,此时见到朝阳初升,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那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在此刻得到了放松,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强烈的困意,赢正的眼皮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虽然赢正内心竭力警告自己不能睡着,要赶快逃出去才是,但身体上的疲惫终究还是压倒了赢正的意志,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当他再次醒来时,只见一张怪脸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