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妤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悠然自得的散步了,她极少出门且生性喜静,像这种时机真的是少之又少。
正沉思着,突地正前方一抹人影直直地走于她面前,形成阻拦之势。
是褚若馨。
孟知妤拧紧了眉头,转过身便要往另外一侧走去,褚若馨却眼疾手快地立刻挡住了她的方向。
孟知妤的脸上写满了不耐与厌烦,今日发生了诸多事,她实在是不想与她纠缠太久,褚若馨却是不依不饶的。
“孟知妤,你真是好大的本事。你的母亲迷惑我父皇使我母亲受尽委屈,半生不得宠爱。”
“而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前朝公主,现在又迷惑我的皇兄,使他离间我们血亲,而你坐收渔翁之利。”
“孟知妤,你简直是太不要脸了些。”,褚若馨的的面颊因沾染怒气而绯红,尖锐的嗓音染着呼之欲出的怒。
孟知妤生气地与之相对视,嘴角紧紧地抿起,这次她不想再避而不回了。
“褚若馨,你应该去劝说你的皇兄还有母后,我也不想待在这个阴森无比的深宫。我本不欲与你为敌,但请你也别想找我不快。”
孟知妤转身过欲离开,却被褚若馨一把拉住而致没法躲避,两人竟这样直直地跌进了湖里。
一时间宫人们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而当褚言闻讯赶来时,视线所及便是两人被纷纷打捞上来的模样,心中不是滋味。
褚若馨见其赶过来,娇气的小脸瞬时揪作一团,泪如雨下,“皇兄,她推我!”
褚言没有理会她的哭闹,担忧的眼神几乎是同一时间转向仍隐隐咳嗽的孟知妤,“羡安…感觉如何?”
褚言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顺了顺气,再也没顾及上威严的形象,一把抱起接连难受不断的孟知妤大步离开了。
褚若馨望着褚言离去的方向,慢慢止住了哭声,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居然就这么抛下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却是那样关心一个毫无血缘的人。褚若馨紧紧攥起手指,似是发了狠似的。
孟知妤,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又是与以往回忆之中刀光剑影的画面相重叠,与此不同的是多了一抹端坐木椅的画面,她却怎么看也看不真切。
孟知妤猛的睁开双眼,溺水后的触感还是让她的额头隐隐作痛,她不由得嘶了一声。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好端端地去出席宴席,回来时却成了这幅模样,奴婢们真的要担心死了。”
冷不防地被娇气的哽咽声拉回了视线,身着粉衣袖裳的姑娘们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本就褶皱堪乱的衣袖更是被她们哭的纠不成模样,孟知妤不由得失了笑。
雪影纷然,凌乱地映在她的脸庞,温润如玉。细抬纤手抚至清芷头顶若灯笼似的两处滚圆发髻,揉了揉。
薄唇轻启,慢悠悠地缓声道,“我不是好好的吗?好了,不要哭了,哭的都不好看了。”
遂抬手慢慢抚去了侍婢们压在眼角的泪痕。清芷吸了吸鼻尖,模样有些局促不安,不自觉地搅缠着十只柔软的手指。
极力舒展开紧作皱状的眉结,抹开鼻泗横流乱作一气的困窘,怪不好意思的。
眼神亮晶晶地,“咦,殿下,您何时带了毛氅出门呢?”
孟知妤望向那被搭在一处的衣服,脑海之中蓦然思起的都是他解开狐氅执手赠予的画面,久久盘旋。
那双眼眸清明湿润、净若春流,洁净的脸庞之上尽显宁色。
她漆黑的眼里倒映了点儿旖旎的光,温顺的瞳孔里全然是充盈的眷恋。
如若能在他不曾浅暂的生历中化作一份暖意,那便足矣了。
确是心疼。
少时离乱,世道多艰。
迫于严疾而招至无法行立,若非遍阅历群山河风光,应是喜于刀光剑影的。
英姿勃发的少年意气竟被挥霍到至此,今不喜交谈,不喜交心,不喜交付,所已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