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走。”武晟很落寞,没等无忌话说完便条件反射地喊了起来:“主公不走,我哪里都不去……”
“你与我不一样,只是墨子的信徒。而我除了是墨子的信徒,我还答应我父王会一直守着魏国,一旦它有危难会不顾一切地去救赎,不然就去死。所以,制止战争、为魏国续命就是救赎我自己,我不想半途而废。”无忌劝他道:“你作为墨子的信徒为非战奔波了一生,该是到了急流勇退的时候了……”
武晟摇头道:“你可以舍身成仁,为什么我就不能呢?”
“别说了,我意已决,断然不会离开邯郸。”无忌没有了耐心,谁不想家呢?可是,命里注定他就是一个有家不能回的人,武晟怎么与菟蓉一样,不能理解自己呢?
武晟见无忌如此固执只能默默地闭上了嘴。
没过没多久,门客们已经彻底散去。武晟回了一次大梁,回来禀报说,他决定带家人去仙鹤山与无忌做邻居。只是,他的妻子坚持行前要请无忌喝辞别酒聊表心意,希望无忌能够成全。
这是人之常情,无忌同意了。他对武晟的决定很高兴,他与自己的家人比邻,也就可以对自己的家人照料一二,他很是欣慰,决定让菟蓉与武晟一家结伴回仙鹤山。
那天,武晟和妻子庞氏赶着马车、带着谷酒早早来到了邯郸城外驿道边方亭,恭候无忌的到来。
无忌赶着马车带着菟蓉来到了方亭,无忌提着一罐谷酒下了马车。武晟要走了,他必须为他钱行。
与武晟作揖惜别,为武晟敬了三碗酒。
武晟很伤感,流着惜别的泪水把酒喝完了,转身伤心地进了马车箱。
但是,拗不过武晟妻子庞氏的坚持,他喝了她敬上三碗谷酒。可是,或许是武晟的伤感感染了,三碗酒下肚后,他竟然醉醺醺地瘫软了下来。
菟蓉和庞氏赶紧将他架进了马车箱歇息。
过了好一会,无忌才缓过来。他下了马车箱,东倒西歪地与武晟、菟蓉等作揖告别。
直到他们的马车走远,他才姗姗地赶着马车回了邯郸城。
就此,无忌过起了天天在酒肆、青楼鬼混的日子,常常酩酊大醉地搂着妓女招摇过市。
但是,魏氏却感觉到无忌有了很大的变化,他颓废的厉害,已经不再过问诸侯之间的纷争,几乎再也没有登过赵胜的家门。在谷酒浸泡下,他的脸虚胖了许多,身体却佝偻了起来,脸色蜡黄蜡黄的,一副病泱泱的样子。
她很纳闷,曾经的那个充满朝气、似乎浑身有用不完劲的弟弟怎么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她想把他接回自己的家修养,可是他却连门都没有让她进,非但拒绝了她的好意,还恶声恶气地赶走了自己。
很无奈,他这个弟弟算是彻底废了。
她把这些写信告诉了魏圉。
魏圉却根本不信魏氏的说法。其实,他在邯郸的禁卫军密探密切监视魏无忌的行踪,无忌任何的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但是,他从骨子里不信任无忌,魏氏的说法也不能改变他的判断。他拿定了主意,只要无忌有一丝的异常行为就拿公子府的那些门客开刀,杀无赦。
于是,他派禁卫军将军邓瑞武赶去了邯郸,坐镇禁卫军密探们死死地盯住了魏无忌,别漏了他身边任何一个可疑的线索。
他还真发现了情况。
那天,邓瑞武听密探报告说:“魏无忌经常买醉的青楼来了一个女人,岁数挺大的……”
邓瑞武疑窦顿起:岁数挺大的青楼女?还能挣钱么?不会是来见什么人的吧?他决定亲自去观察一番。
躲在青楼隔壁的酒肆,终于看清了那女人的长相,虽然衣着华丽,却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年龄的女人可是奶奶辈,来青楼只能是见什么人的。
他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怀疑是魏无忌的某个夫人。他很兴奋,魏无忌的夫人们自从离开封地信陵后就没了下落,魏王魏圉一直想拿魏无忌家属作筹码震慑魏无忌,却苦于不知道他们的下落,这下机会终于来了。
他决意死死盯上这个女人,便给魏圉写了一封信,向他禀报了发现的情况和自己的判断,让一个禁卫军密探送回大梁,自己和另一个密探则跟上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武晟的妻子庞氏。
见无忌一心舍生成仁地救赎魏国,武晟知道已经劝不住他,便起了绑架主公回仙鹤山去的念头。但是,考虑到主公一旦失踪魏王随之而来的血腥报复,他彷徨了,这确实是不能不防的事情。
于是,他找到了菟蓉,与她商量起对策。
鉴于曾经有过替换魏圉失败经历,菟蓉立刻有了一个移花接木替代无忌留在邯郸的想法。她建议武晟物色一个长相与无忌相似的人,花重金收买他,教他易容术,让他在邯郸长期冒名顶替无忌活动。
但是,这么做谈何容易,谁能保证这个人可以做到持之以恒而不露馅呢?而一旦露馅,代价就是那些门客和家人的性命。
所以,武晟拒绝了菟蓉的提议,决意由自己易容替代无忌留在邯郸。
菟蓉大吃一惊,武晟可是有家室的人,如此,他和家人会就此阴阳两隔了。
可是武晟很坚决,说自己的命本来就属于主公。既然主公可以为门客舍身成仁,自己为什么不能为主公舍身取义呢?况且自己跟着主公学习易容术多年,技术已经如火纯情,有十分的把握易容成主公的样子,加上对主公的习性很了解,移花接木主公任谁都没法看破。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以后自己的家就请菟蓉和主公多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