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如今虽指挥三军,威风凛凛,可是早年在山东之时,确实被贩卖为奴,此乃他最大的忌讳。没想到今日宴席之上,呼延晏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猖狂地揭自己的伤疤,石勒禁不住气血冲脑,青筋暴起,怒不可遏!他伸手拔出剑来,冲着呼延晏猛地砍去。
席间忽然发出一阵惊呼之声,人人争相躲避寒光闪闪的锋利长剑。
呼延晏虽然有些本事,可远远不是这勇猛羯人的对手,才两个回合,便被锋利的刀刃割破左臂,跌倒在地。
石将军并不善罢甘休,他向前一步,举起剑来便要刺死地上之人。
“够了!”刘聪当即大喝一声,阻止了这场杀戮。
呼延晏见石勒收了剑,慌慌忙忙地爬起身来,捂着伤口,叫喊道:“陛下!石勒此人竟然在陛下宴饮之上当众想要击杀汉军大都督,这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哪!请陛下处罚他,不然难以服众哪!”
石勒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一脸鄙夷地说道:“那不知道大都督当众羞辱首功之臣该当何罪?”
他将剑插回剑鞘,如鹤立鸡群般挺伫立在众席之间,高声说道:“西路汉军精兵十数万,猛将如云,一两年来围攻洛阳三次皆是无功而返!我石世龙本不被众人所看重,只是领着一支偏师在东河佯攻,结果呢?我与鲜卑、晋人大小上百战,积弱成强,最终横扫河东四郡,更是以数万兵马攻灭晋人主力三十万,威震天下!”
石勒扫视席间,傲视群雄。汉将之中无人敢于言语,他傲气地说:“你们之中谁人比得上我?没有我的功绩,你们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在这园中畅饮,更不知要到何时陛下才能坐上中原皇帝的御座!结果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徒,竟然趁我未入洛阳,就将富庶的京城洗劫一空,不留一点东西给我!我石世龙并非小气之人,姑且不计较此事!眼下你们竟然得寸进尺,掠夺我的战俘,还敢欺辱我和我麾下军师!你们害怕陛下的怒火,难道就不怕我的怒火吗?”
这羯人如同一匹凶狠强壮的草原恶犬,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声,将众人震慑得不敢逾越半分,他最后丢下一句:“谁要是不服,尽管与我决斗。想要惊天动地打一场的,我城外十万河东精兵亦随时奉陪!”
刘聪一听,心中也禁不住忐忑起来:石勒脾性暴躁,桀骜不驯,不过论本事和战功,确实席间无人能与他媲美分毫。他知趣地笑起来:“呵呵……石将军何必说得如此绝情呢?朕岂是是非不分之人呢?”
汉帝又望了望楠枝,心中虽然万般不舍,不过他自知轻重取舍,他笑着说:“原来长平公主与将军帐下军师有恩怨,朕之前不知,不然怎么会为难将军呢?将军确实居有首功,不加赏赐实在令人过意不去,要是世人知道了,还会说朕与晋人一样赏罚不分哪!”
“唉……可惜了。”刘聪惋惜地拍拍司马炽的后背,又指着诸葛离说道,“石将军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长平公主就由尔等自行发落吧……”他又招呼呼延晏起来:“大都督也不要与石将军结怨……朕刚刚得了中原,天下未定,你们就内斗,那怎么行?方才之事,权当是二位在席间舞剑助兴了。”
呼延晏怒气冲冲,不过他一看连皇帝都忌惮石勒的实力,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好摇摇晃晃地坐回席间,再令一名宫女再为自己倒酒,然后仰脖一饮而尽,才勉强压住怒火。
经过此事,席间众人再也无心喝酒庆祝,大家稍稍宴饮片刻,便各自散去了。刘聪命宫女将长平公主好好沐浴打扮,而后送去诸葛离那里,听从他的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