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还是我带两个人进去吧,你毕竟上了年纪,不能让你这么冒险。”
他现在的这个年纪,就应该安心享受天伦之乐。
可惜世事无常。
即便今日之险过去,不日大顺军队兵临城下,终是没有安稳日子。
“灵儿姑娘,我知你是郡王的救命恩人……”
“不是救命恩人。”伶舟樾打断管家的话。
都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况且管家也是个人精,不会没听出之前宋九浔说的那些只是托辞。
“非得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也不过是交集不多的同门,我想救他,也只是我的个人意愿。”
以前,伶舟樾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陷入困境,无人可依,也不敢去依。
她困苦无助,也曾渴求能有人来救她,为她指一条明路。
可从开始到结局,都只有她一人。
宋九浔现在的情况,与她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她求生,宋九浔求死。
或许在他看来,她足够冷血无情,才不被感情所困,敢亲手斩断和族人的羁绊。
这也是他无法挣脱身世带给他的枷锁的原因。
可在伶舟樾看来,这和她是否冷血无情没有关系。
没有什么比社稷稳定更重要。
巫雨的消亡,本身就与宋九浔无关,他已经尽力了,没必要给巫雨陪葬。
管家炯亮的双眼久久凝固伶舟樾,忽而抬手朝她深深弯腰,作了一揖。
“姑娘大恩,老朽无以为报。”
伶舟樾连忙拉住他,她可受不住他这一拜。
“管家言重了。”
她重新换上常服,披上大氅,两个女死士跟在她身后,装扮成丫鬟模样。
三人拎上食盒,带上一床棉被上了马车。
其余死士都跟在后面,隐藏在黑暗中。
今晚大理寺外的守卫意外多了些,伶舟樾也不敢去细想。
莫不是怕宋九浔越狱?
如果宋九浔真要越狱,这些人还真不够看。
伶舟樾见到地牢的守卫,还未说明来意,守卫便出声道。
“今日已经过了探监时间,姑娘还请明日再来。”
不用她示意,其中一个女死士上前,偷偷塞给对方好几块碎银子,嗓音温柔,仿佛掺了蜜一样甜。
“官爷,郡王畏寒,又刚进来,这冬天太冷了,我们姑娘实在不放心,这才亲自过来给主人添些被子,生怕他熬不过去,你行行好,让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守卫听得骨头都软了,麻溜收下银子。
“那可得快些,两刻后会有人来巡查,你们可得抓紧出来。”
“一定一定。”
守卫带着他们往里面去。
到了地后,守卫开了门又叮嘱一遍让她们尽快,这才到不远处守着。
宋九浔看到伶舟樾出现,也不意外。
“你干嘛非得来走这一遭?现在我身陷囹圄,也保不住你,你直接走不好吗?”
“我是来救你的。”伶舟樾言简意赅:“跟我走。”
她看了眼宋九浔手上和脚上的锁链,拔下发簪,插进洞孔轻车熟路钻了几下,轻松打开。
宋九浔坐在稻草上,并没有要跟她们走的意思。
“巫雨亡了,我身为皇室,没有逃跑的理由。”
伶舟樾觉得宋九浔挺聪明的,头一次见到他犯傻,而且还是在这要命的时候。
“名声和性命相比,真就这么重要?”
“……我和你不一样。”
沉默半晌,宋九浔还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