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着云非幕府上的马车回到将军府。
“靖远将军府”五字牌匾醒目地挂在正门上头,十分威武大气。外墙略高,灰色为底,墙面上隐隐刻有云纹,低调却不落平凡。
进入内里,亭台楼阁遥相呼应,花草树木应节而生,假山做屏断,引水成小河。不好富丽堂皇的奢靡之风,这府上反倒是有些自成一派的风流雅韵在。
“你这府邸布局倒是不错。”宫倾郡跟在云非幕后头,环顾一周后说。
云非幕走在前面,应下路过的仆役的问好,朝身后的宫倾郡说:“这府邸是我亲自设计的……”猜想你应会喜欢这样的……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出来。
不过,看她反应,应是喜欢的吧?
“你竟还会这样的事。”宫倾郡小小地惊叹了一下。
“不足挂齿。”云非幕带着她拐进另一个走廊,又遇到其他的杂役下人。
云非幕微微颔首应下整齐的问候。
宫倾郡稍稍偏头看着那些下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解……
府上的下人们看云非幕的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仰慕或者敬仰,无论是这一行还是方才碰见的,皆是如此。但是,这些人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里就会出现难以描述的情绪。
她见过许多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惊叹、有欣赏、有害怕、也有那些龌龊下流的眼神……但似乎从未见过像看未知生物的眼神——充满好奇、讶异和探究……
宫倾郡不解:我长得很奇怪吗?
又是一个长廊,二人终于行至议事厅。
厅内,路衍行早已候在那,略微有些焦躁不安地品茶。厅外,立着一位像松一般的少年。
云非幕朝那少年道:“林声,奉茶。”
少年点点头,抬首看了云非幕身后的宫倾郡一眼。
得,又是和方才那些下人一般的眼神……
宫倾郡心里的疑惑加深……
厅内早已坐不住的路衍行看到二人,双眸都亮了,急急地迎上去,朝二人行礼道:“见过长公主、云将军。”
二人各自回了礼,还未坐到座上就听到路衍行的声音响起:“鄙人今日前来,是因为前日二位遇袭一事而来。”
林声不动声色地为两人奉茶,期间忍不住好奇地瞄了眼宫倾郡,随后便悄然退下。
宫倾郡:…………
路衍行接着说,神色之间满是焦急:“实不相瞒,原本大理寺案件办理应是保密的。但不知何处走漏了风声,于家知道了那枚铜令的事,收买了大理丞……”
“现下,大理丞压着证据,强行停止了案件审理。”
“路某无能,人微言轻,亦没有什么背景,只好找到二位大人看看有什么办法。”
“即使是权贵世家也不可逾越法矩,更何况是贿赂官员!”
路衍行说完,一脸正气地看着二人,似乎即刻就要替天行道。
宫倾郡闻言,心下了然。
按说作为大理司直,路衍行完全可以对这件事不作为。或者说,不作为才是他自保的最好出路。
她之前派人调查过这个路衍行,说是家世平凡,科举进士授官,上任两年来颇有正直美名。
但是,真的有这么正直的人吗?也许有,但是实在少之又少。
又或者说,他身上的正直有,却也并不全然是。
路衍行不可能看不出,当下和都的两派势力已经快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就待一个时机,一个合适的事件……
他此举是想给自己站队,站在皇帝这边,他们这边。同时,如果得当,他还可以借着这次的事件一举成名,为他赢得声名威望,顺便打压一下那个老是给他施压的大理丞。
一箭三雕。
但是,她还不想现在就和于家撕破脸面,她还在准备,准备给于家致命一击!
宫倾郡捧着茶盏斜眼瞥了一眼云非幕,后者默契地接到她的眼神,二人达成共识。
“依路司直看,当下应如何做?”宫倾郡放下茶盏,十分客气地把问题抛回去。
路衍行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依小人看,如若二位大人可以给大理寺上面施压,让其交出证据……”
“不妥。”云非幕打断他,淡淡地分给他一个眼神。
路衍行感觉自己仿佛被人看光了一样,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应将此事闹大。”宫倾郡接着他的话头往下说,“且不说大理寺到底有多少人被于家收买了,就算是拿到了证据,靠着施压的手段,也定会被有心之人构陷案件真实。”
路衍行道:“那……”
“李尚书。”云非幕适时地回答了路衍行的疑惑,“借当日李尚书死讯,以及其他被害官员的名头,将此事带出,暴露在众人眼下。”
“虽说于家势力遍地,却也不是无孔不入的。如果稍加引导,难免不会有人心生异端。”
听罢,路衍行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此计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