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只是做了个梦吧。

不过，真的，太真实了。

尤其是20万配送费在他眼前到账的瞬间，太不像是一个梦了。

但作为平时送一单均价只有两三块的外卖小哥而言，这又只能是个梦。

半小时后，头缠绷带的何因拿着收费单，跟结算处的医生吵了一架。

乘坐救护车150块，何因纵然内心滴血，但还是认了，毕竟坐都坐了。

至于其他开的药，几盒东西加起来居然要大几百。

“把这些药给我退了，我用不着！”

结算处的医生白了他一眼，说要改单子得找主治医生开证明。

何因火了——我一分钟几毛钱上下的身价，为你这几百块钱的药去开证明？

医生拿着扫码付款的扫描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何因。

何因往兜里掏了掏，发现还有两百块现金，往那医生脸上一丢。

“不用找了！”吼罢，跑出大厅。

王西西打来电话。

何因装出没事发生的语气，“西西，面试怎么样呀？”

“还行……何因，你帮我打个车我回学校，这个月老板还没发工资。”

“没事，我就在你附近，这会儿雨也停了。”何因说，“我直接来接你好了。”

“不要！酒店这边好多企业的领导在这呢，你骑个送外卖的电瓶车来接我，我什么形象？人家单位本来要我的这下都会不要我了。你快帮我打车吧，最好叫个专车。”

何因最后花了将近一百块钱，给王西西叫了辆C级车。

回家路上他接到专车司机的电话，说怎么没看到人。

何因电话王西西，回：“在这遇到朋友了，他开车载我回去，不用给我叫车了。”

“我叫的车子都来了，现在取消订单要白白扣掉10%车费的！”

“扣掉又怎么样了，不就十来块嘛！作为男人你怎么就这点格局？做人要想办法多去外面挣钱，而不是为了十几块钱哭天抢地！”

王西西挂电话，留何因愣在原地。

十几块钱……那也得顶着大太阳，跑两三个小区，爬十几层楼梯才能挣到呀。

回家前何因拆掉了绷带，蹭了下头发，好把伤疤遮住。

推开家门后，他看到爸爸躺在客厅通往厨房的过道间，双眼紧闭，嘴角歪着……

何因感到自己头顶的伤疤，重新开始流血了。

“……

血型单特异性抗体鉴定，3次，120；

……

特殊介质交叉配血，2个，60；

……

ABO血型鉴定（卡式法），3次，240；

……

呼吸机辅助呼吸，20个小时，300；

……

总计：6266.07”

何因扫码付完钱后，结算处的医生喊住他，把两张红色的钞票推到他面前。

“谢谢。”何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却又转瞬即逝。

“你这做儿子的怎么搞的，大人脑出血摔倒在家，快一天了才发现！”

“快点准备钱做手术吧……想想办法吧，再耽搁下去，人就没了！”

何因蹲在昏暗的走廊里，耳边回响医生的话，手里捏紧了那两百块钱。

刚住院就交了6000多，接下来几天，每天都要交这个数。

除此之外，手术的花销，更是个天文数字。

兜里手机一震，不知是谁发来短信。

何因有气无力地掏出手机，茫然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发现是一条转账短信：

“系统提示：您的佣金已到账20，0000.00元，请注意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