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太傅大人所闻乃是《礼记》,便以《礼记》为例,《礼记》定下礼制,天下依礼而行,太傅大人本公子说的可对?”
“不错正是如此。”
“那郑公射王、三家分晋、田氏代齐这些种种,为何会发生呢?莫非他们未解《礼记》之意?可见知其意也未必有用啊。”
“这……”秦信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有些面红耳赤。
一旁的郭隗思忖了片刻,说道:“读圣贤书,行仁义事,遵循礼制,乃人之本分,武遵武德勇智仁信忠,文奉文德仁义礼智信,其人持身不正,非《礼》之过,可见他们的理解未必到位。”
“这可有点诡辩之意了,不过……”燕瓒思忖了一下,忽然展颜笑道:“古之为军,临大事不忘大礼,君子不重伤(不再次伤害受伤的敌人)、不擒二毛(不捉拿头发花白的敌军老兵)、不以阻隘(不阻敌人于险隘中取胜)、不鼓不成列(不主动攻击尚未列好阵的敌人)。宋襄公守礼而败,子鱼辩礼而名,可见其意不一啊,焉知谁人是对啊。”
“这个……”郭隗被驳地说不出话来。他明知道这位公子说的都是歪理,但是还想不出反驳的话。
看着这一幕,燕王燕职叹为观止。虽然殿内众人谁都清楚燕瓒说的都是歪理,可问题是,这些歪理他讲得头头是道,还真有几分道理。
这会儿,燕职当真是动容了,原以为只是一个玩笑的念头,可没想到,他这第六个儿子燕瓒,还真的驳倒了两位学富五车的朝中重臣,虽然取了巧,可这也已经足以令人惊叹。
‘博闻强记,才思敏捷,真是我燕氏先祖庇佑。’燕职心中欢喜感慨着,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不过,日后需勤加管教,不可放任其贪玩,如若勤加教导,这或许便是我大燕的孟尝君啊。’
想到这里,燕职冷哼一声,故作浑不在意地斥道:“皆是些歪理!几位爱卿好心规劝于你,你却胡搅蛮缠,真是放肆!”
“相国大人诡辩之时也没见父王说话,如此偏袒儿臣不服。”燕瓒小声地嘀咕着。
“哦?”燕职闻言乐了,摸着下巴面色古怪地说道:“既然如此,孤来问你,你可敢答?”
“那我若答上来,可否求父王一个赏赐?”燕瓒又恢复了那一副嬉笑模样。
燕职沉吟片刻,这小子古灵精怪地很,说不定还真能答上来。可转念想想,想到了自己和诸位重臣都没什么头绪的难题,还能被这小子轻松解开不成。
只要不是当场解开,日后再有方法,自己都有理由推脱,就能让这小子关心国事,也就能让他没时间贪玩,这赏赐也可以视情况而定,一石三鸟,甚好甚好。
念及此处,燕职便开口说道:“也罢,孤同意了。可你若是答不上来,日后宫学便按时上课,如何?”
“对赌么?很公平,父王请问吧。”顿时燕瓒肉眼可见的有点小兴奋。
“你早上的文章,提到了职业军队,如今没有钱粮,如何解决?”
这个问题出乎了在场众人的意料,几位朝中重臣惊讶地望向燕王,心说这不是在规劝这位顽劣的公子么,怎么改策问了?如何解决,我等刚刚也没商议出个结果,这种国家大计岂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黄口孺子能答得上来的?
可更令他们吃惊的是,燕瓒在短暂的思索后便给出答案“商税、加赋、掠夺。”
虽说答了出来,可燕王显然并不满意。
“赋税乃国之根本,岂是说加就能加的。重商一事大都由贵族把持,贸然增加商税,会使得贵族不满。至于掠夺更是无稽之谈,你是想掠夺平民的粮食和土地还是贵族的财富?”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很是不满。
“简单啊,国库没钱贵族有啊,让贵族组建军队,中山、林胡、白狄的土地都可以许诺,只要能打下来,就赏赐给他们做封地。无论是胜是败,于朝廷而言都没有任何损失。
如果胜了,面对敌方的报复,贵族们会寻求朝廷的援助,届时,派兵前去再趁机收缴兵权,土地前期还可以让贵族发展。
如果败了,收编剩余士卒,这些战场存活下来的可都是精锐……”
燕瓒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无论是燕王还是几位重臣的表情都十分精彩,燕瓒旋即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