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为父亲和哥哥做些什么。
“小玉,小玉。”沐雪依擦了擦眼泪,朝门外喊去。
“小姐叫我什么事?”丫鬟小玉打开了门缝,探进来一个头。
“小玉,今天家中来的那位新供奉,你可知道住在宅中何处。”
“小姐,你是说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年轻公子吗?他是新来的供奉呀?”丫鬟小玉有些惊讶,这么年轻的供奉吗。
“嗯,是他,等入夜之后,麻烦你帮我请他来此,我有话要和他说。”
“小姐,晚上叫那位公子来您闺房吗?”丫鬟小玉吃了一惊,除了家主和沐风少爷,小姐的闺房从没有男子来过,而且还是夜里。
“小玉,别乱叫,你至少应该要叫前辈,修道之人,看起来年轻很正常,说不定你口中那位公子,是个50岁的老头子也说不定。”
“还能这样吗?修道真好呀,小玉要是也能修道就好了,永远不会老。”小玉有些憧憬的眼神。
沐雪依闻言,眼帘也颤动了下,其实她也很向往修道,听哥哥说修道到了一定程度,可以遨游天空,穿行海中,可以日行千里,甚至移山填海,这些她甚至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入夜后可别忘了,而且要注意保密,千万不能被别人知道了。”
“小姐,你这么神秘,不会是喜欢上那位前辈了吧。”丫鬟小玉张大了个嘴巴,脸色还有些羞红,毕竟按照规矩,小姐出嫁了,丫鬟都要跟着陪嫁暖床的,想到那个高大俊朗的公子,小玉脸都红了。
“你就瞎想吧你。”沐雪依笑到,她从小和小玉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很好。
……
裴星河正在东客房入定修炼没一会,便听见了敲门声,裴星河纳闷,开门来是一个穿着翠绿服饰的丫鬟,古灵精怪的四处张望,看见门开了,一下子低下了头。
“公子……啊不对前辈公子,我家小姐想请你去闺阁叙话。”小玉一下紧张,没有多思考就一股脑倒了出来。
“你家小姐?”裴星河脑海浮现今天那个思路清奇的少女模样,“让我去闺阁叙话?你确定?这不太合适吧。”
裴星河是修行之人,不太在乎俗世过多的规矩,但男女之别,他还是明白些的。
“小姐是这么说的,要请公子去一趟,其他的小玉并不知晓。”
裴星河思考了下,还是跟着小玉在庭院中兜兜转转到了一处私密的闺阁,此时闺房的门已经敞开了一个小缝。
他以为所谓闺阁叙话,想必是有个露天小院,煮茶聊天之类的。
这露个小缝是什么意思,让自己直接进去?
“前辈公子,小姐就在里面等你。我就不进去了。”小玉有点羞涩的看了一眼高大俊朗的黑衣男子,背过身去,一副在外面放风的阵仗。
裴星河整个人有点发蒙。
“思陌世叔,请进来吧,雪依有事与您相商。”
裴星河硬着头皮,推门进去。沐雪依披着红呢小衣,端坐在茶桌前,手有些微颤地沏着茶。
裴星河进了闺房,这门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思陌世叔,雪依身子怕寒,您还是关上门吧。”
沐雪依年纪虽小,但此刻看着这个身形修长高大的黑衣男子,呆愣着站在门前,内心觉得有些好笑。
“好。”裴星河转身关了上门。靠近茶室坐在一个明显偏小的木椅之上。
沐雪依小手推过一杯清茶来。
裴星河有些无奈,并不想有过多情绪和麻烦,毕竟早些时候他心中已有了决定。
“小姐,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
“世叔,先喝茶。”
见黑衣男子并未接话,也并未饮茶,神色淡漠。
沐雪依捏了捏衣角,深吸一口气说道:“今天听世叔说,世叔早年游历了许多地方,想必见识非凡,世叔觉得这天离御火丹可否根除雪依的寒病?”
“不能。”裴星河直言不讳,“最多续得几月时光。”
沐雪依闻言却不觉得意外,“世叔是否也觉得此丹用在我身上有些浪费。”
裴星河沉默不言,伸手捧起来了小巧的茶具,一饮而尽。
“我小时候听族中长辈说起,我父亲曾经在家族中并不突出,大长老沐烈一直是年轻一代的领头羊,但是我娘亲嫁给父亲后,在修行一途上给父亲莫大的帮助,境界突飞猛进,后来一路走上家主之位。雪依拖累父亲已久,家族中有不少长老离心向背,父亲的处境很是艰难。”
裴星河听了几句,便知道沐雪依今夜所求何事了,今天早晨在厅堂他便看出了这大长老已经和他父亲有了分歧和对抗,沐家这一场内部的腥风血雨不可避免。
裴星河觉得有些无趣,这北域修士,哪怕北域域主亲至,恐怕在自己手上也走不过三招,蝼蚁的权略阴谋他并无兴趣,更无意沾染因果。
他把茶具推向少女,表情淡漠。
少女咬了咬牙,知道面前这男子毕竟是外人,听了这些话,也明白自己想要让他帮忙掺和到家族争斗中去,这般动作,已是婉拒。但她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要做一些事情,帮到父亲和哥哥,在自己最后仅剩的时光里。
沐雪依小手拎起茶壶,再斟了一杯茶,将茶杯推向那男子。
裴星河并无动作。
“世叔是娘亲旧友,雪依明白世叔愿意暂为供奉,已是看在娘亲昔日之恩上,但原谅雪依僭越,恳请世叔能再帮雪依一个忙。”
裴星河这一世杀了太多的人了,修行大道背后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此刻这沐家都是些低阶修士,自己自然不愿降了身份,染了这欺凌弱小的因果。
裴星河其实今日在仔细思考后,觉得20年斩道境确实天方夜谭,基本没有可能,已经做好打算,明日便离开沐家,前往无归雪域探查冰渊,寻找这天寒圣体的源头。
见黑衣男子伸手,将斟满茶水的茶杯又推回了自己的面前。沐雪依鼻尖一酸,有点想哭。
沐雪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第一时间想到找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这信任可能是自己幻想他的确报恩心切、亦或者是觉得今日里出手帮她安抚寒毒的便是眼前的热心世叔还是自己曾猜测这男子真实修为或许比爹爹还高。
但眼前男子的冷漠,让她清醒了些。无亲无故,他又有什么理由无条件帮自己呢。
她觉得这夜,更冷了,冷的有些让她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