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太后亲自开口,我自当尽力。”
纤指搭上腕脉的那刻,萧望之心中一动,那晚果然是她,但她去浮锦楼做什么呢?此刻二人离得很近,没有那晚的虚与委蛇,更没有后来的剑拔弩张,他能感受道那极轻微绵长的呼吸,细碎光影中,佳人脸颊上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心神专注地感受着脉象,半晌后林洛突然通过指尖,缓缓注入一缕温和的气息,萧望之察觉到异常却乖乖坐着没动。因为随着这缕内息的注入,如春雨滋润干涸的土地,他感觉体内伤势好转许多。
林洛见状唇角微漾起一个毫不起眼的弧度,若非太后开口,她也好奇这人的伤势,她是绝不会多管闲事的。这位世子年纪不大,体内暗伤倒是不少,那晚出手的劲道对他来说,确实是重了些。
约半盏茶的功夫,林洛才将手收回,额头已冒出薄汗。
“我已用内息替萧世子修复了部分伤势,再静养半月,应当就没什么大碍了。”沉默了下,又继续道:“世子体内暗伤不少,还是多多保重吧,否则年寿难永。”
太后听了上半句十分欢喜,再听到后半句,则是喜忧参半。不过这毫不影响她对林洛的感激,不仅讲早已备好的礼物拿出来,还兴致勃勃、滔滔不绝的说起来。虽然林洛态度依然冷淡,但太后似乎习以为常,兴致不减。至于萧望之,则早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快到晌午时分,太后望了眼天色,吩咐宫人布膳,发现萧望之还在殿中,惊讶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周围侍候已久道宫人抿唇偷笑。
萧望之一脸木然,那他现在走?
林洛难得轻笑出声,这时宫人已摆好膳食,三人才用完午膳没多久,就见小内侍匆匆进内禀报:“太后,康王府的人请见。”
太后端茶的手顿住:“康王?”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她眉尖轻蹙:“你确定是康王府的人?”
严厉的声音让小内侍身躯颤抖:“确是康王府的人,是伺候过先皇的钟公公。”
先皇这两个字似乎让太后忆起往事,她默然半晌,才平静出声:“把人带进来吧。”
康王府来人是一位年逾五旬的老人,明明是同样的年纪,他却比太后苍老许多。只见他进殿后便对着上首行叩拜大礼,语声颤颤:“老奴参见太后。”
太后的态度比之前和缓许多,她柔声道:“钟公公,快起来吧,来人,赐座。”
钟公公推拒,坚决不肯坐下,太后也随他去,接着随口问道:“钟公公来慈安宫,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老人抬头,浑浊的眼珠扫了眼上首的太后,还深深看了眼林洛,就快速低下头去,苍老的声音随即再度响起:“老奴斗胆,恳请国师过府为王爷治病。”
太后先是愕然,紧接着面上风雷之色一闪而逝,她压抑着起伏的怒意冷冷道:“哀家曾有过口谕,太医院内的太医,只要康王需要,皆可调去使用,怎么,这还不够吗?”
钟公公扑通一声跪下:“太后息怒。不是老奴故意搅扰太后,实在是王爷再度发病,太医说,王爷的病若再不根治,最多一年,就回天乏术了呀。”
太后眼底划过一抹恨意夹杂着快意的神色,快得让人几乎并未发觉,林洛端起茶杯,掩住眼中兴味的色彩。
下方的老人见太后不为所动,继续开口:“请太后看在先皇的份上,让国师过府,若国师也没办法,老奴甘愿认命。”说罢匍匐在地,再也不动。
整个殿中的气氛如冰霜般凝住,半晌,太后意味不明的声音才将其打破:“国师可愿出宫为康王诊治?”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萧望之对林洛缓缓摇头,眼含劝阻之意,但接下来林洛却给出了他最不想听见的答案:“老仆忠心,实在感人,不过过府一趟罢了,我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