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漪跟着躬身在前的丫鬟走着,视线却被那座木亭牢牢地吸引住,那木亭每一层的飞檐四角均安放一座彩色琉璃神兽,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飞檐下挂满了铜铃,此时江风吹过,铃声清脆入耳,煞是好听。
姜漪快步追上前面那名丫鬟,和气地问道,“哎,那座木亭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却只是转头笑了一下,没有言语,那笑容是姜漪熟悉的深宫中人的笑容,拘谨而胆怯的。
姜漪有些恼怒,自己屈尊问一个下人,却没有得到回答。她正欲发作,却转念明白了什么,辛婉方才说这些下人都是她亲自挑选并训练的,或许是她命令这些人不得与自己攀谈。想到这层,姜漪刚刚被那木亭挑起的欣喜又消散了。
姜漪和盛钧被下人们分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分别时姜漪注意到盛钧那边一个丫鬟也没有,竟全是太监。姜漪心头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这奭国怎么如此奇怪,难道公子哥们的细软活计也要太监服侍吗?”
但这些思考很快被一盆洒满花瓣的热水所驱散。姜漪脱掉那身早已破烂的宫服,转身对接过的丫鬟说道,“洗干净后还给我。”
随后,便将这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疲乏身子扔进了那一盆温水之中,任由荡漾着精油和花香的水将自己托着,放空所有的思绪,温暖的什么都不再想。
可远在千里之外的邓为却什么都得想,他正眉头紧锁地对着那张地图。左手边的副将大声说道,“将军,主公叫我们再等。如何能等?现在我军驻扎在洛州城外,那颜部已将天子的头颅挂在了盛京城上,一旦洛州主官投降,我军岂不是腹背受敌?!”
见邓为额头间的川字纹更深了一些,右手边的副将说道,“休要叨扰领军,主公叫我们再等,自然有等的道理。倒是你,整日在这里废话,倒不如好好管管你营中那些士兵,昨日又被我巡逻的弟兄抓到去邻村嫖妓。”
左手边那名副将圆眼一瞪,一双巨掌往案几上一拍,“将那暗娼带回军中戏耍的,难道不是你?!若不是你起的头,这些人也不会这样难管!”
眼见着两位副将就要吵起来,辎重营的营长一拱手,说道,“领军,此次北行,我军只带了一月的粮草,上岸之时又将部分留在了船上,现在全军窝在此处,不退不进不抢,怕是挨不了多久啊。”
任凭属下吵成一片,邓为依旧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那张地图上。自己已经通过驿站给主公发了三封急件,算算日子那两名皇族后裔也差不多到了渚州,但主公却只回了一封信——再等。
到底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