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心凉了。
怪只怪自己把事想得太简单,把剧本里的故事情节当成真事。眼下已经把对方的身份猜出个七七八八,也没能改变自己要做替罪羊的现实。
前一世活了三十岁还没混出个名堂就穿越回了长安。
在长安混了不过三天,又要冤死。
李澄叹了口气,“万恶的封建社会。”
徐幽从袖中拿出一卷公文,扔了过去。
李澄举起被绑住的双手晃了晃,徐幽无奈叹口气,为他松了手脚的束缚。
“不怕我跑了?”
“都是死人了,能跑到哪去。”
“这是什么?”
“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这卷公文总共三页纸,首页是案情陈述,版本和刚才中年男人和他说的差不多。案卷上的李澄,因为几日前被胡商打骂,怀恨在心,于是在客馆内杀人夺财,被不良帅张都尉当场擒获,京兆府判了斩立决。
李澄抬头,“真就这么草率?不改个版本了?”
中年男人笑着摇头。
李澄翻开第二页,是一份户籍案卷。
【李憕,祖籍陇右道,家住敦化坊甲三寅五宅,游侠儿……】
“李憕,和我同音不同字,但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好像在哪看到过。”
李澄不解,抬头却看见中年男人和徐幽在偷笑。
“明白自己怎么死的了吗?”
事情发展到这,恐怕神仙来了也难救。
这个神秘男人的来头一定不小,明摆着要让他作替死鬼,虽然不知道真凶有多大来头。
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权贵之子,今天他横竖是一死。
“明白了,真凶叫李憕,你们为了保他,找了我这个李澄来替他死,是这个意思吧?”
中年男人席地而坐,把胳膊肘撑在地上,整个人极为松弛,配上他的黑眼圈,像极了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登徒子。
“是这意思,你这个李澄死,那个李憕活。”
徐幽从长案上端起一碟朱砂印泥,凑近蹲在李澄面前。
“那咱就别浪费时间了,签字画押吧。”
李澄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处死,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对他来说还很陌生,但至少能看到蓝天白云,能被阳光照射,那是一个人还活着的证明。
算了,早死早托生。
李澄伸出拇指在印泥上戳了几下,盖在了案情陈述的末尾。
“我认了。”
盖完手印,李澄把文书扔回地上,他现在只想吃顿饱饭,再睡个好觉。
徐幽把文书的第一页掀开,小心折好揣进自己的袖口,又拿起第二页的户籍案卷。
“这份你还没看完吧?”
“不看了,看了有什么用,一个活一个死,你们让活的看看死人案卷还算有点意义,让我这个死的看活人,太残忍了吧。”
中年男人咯咯直乐,那声音像一只大鹅。
徐幽又把第三张扔在李澄脸上。
“认认真真看好,想清楚就过来签字。”
李澄躺在地上,本能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自己已经签了认罪文书,怎么还要签字。明明已经是死刑犯,为什么还没有人把他带走。难道这两个人还要和他说什么内情?
想到这,他猛地坐起,抓住文书放在面前。
这文书竟是李憕的任命书,选拔李憕为慎录司都尉。
“第一次听说慎录司吧?两个月前才设,坊间知道的不多。”中年男人还是那副登徒子的浪荡样。
他终于看懂了,李澄确实要死,以前的李澄会变成李憕,在这个慎录司做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后我就是李憕了?不对,读音都是一样的。就是说,我不用死,只需要换个身份?”
“是这意思。”
一天之中,先是冒出一桩莫名其妙的命案,然后被人打晕,之后进了这个暗室,被眼前这两个人吓唬一通,现在又不用死了。
李澄想想都觉得后怕,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怎么比史书还要残酷。
“为什么要救我?”
中年男人嘿嘿一笑,“你又没杀人,谈什么救。”
“慎录司是做什么的?”
中年男人坐起身,表情严肃起来。
“慎录司只听命于圣人,不设公堂衙门,不归三省六部管辖,持我慎录司腰牌,可畅行于我朝全境,任何衙门、军队都会提供方便。我朝虽强盛,难免有外敌觊觎,如果明刀明枪则不足为惧,就怕暗中罗织,时间久了恐怕要有大祸。”
懂了,这是个情报组织,而且专门针对外国人。
“为什么招我进慎录司?”
一旁的徐幽此时也松弛下来,恢复到平日在客馆的神情,面带笑意。
“你刚才对柳大人的分析,心思之细密,头脑之聪慧,可以说超过慎录司任何一位都尉。”
“认识一下吧,鄙人柳钦松,慎录司校尉,统领慎录司密探。”
“徐主事,那你也是慎录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