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五,我再问一遍,昨儿晚上,布政使府的库房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嘴硬不说是吧?哼哼!这里的十八套刑具,现在才试到第七套而已。你一个连炼气境都还没进的臭小子,能够挺得过去么?”
“燕十五,布政使库房里头的那一百万两赈灾白银,一夜之间悉数不翼而飞。你作为直接负责看管的库役,罪该万死,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还不快快招供实情,争取将功折罪?”
“喂!姓燕的,你将脑袋一直深埋在胸口那里干甚?想给我装死是吧!”
……
迷迷糊糊之间,燕十五依稀听见一道道振振有词的声音,接连在自己耳边响起。
他努力睁开自己那双重若千钧的困乏眼皮,终于从一条窄窄的细缝里头,隐约看见对面两个身着皂衣的年轻男子,正从黄彤彤的一片火光照耀之中,朝他缓步走了上来。
燕十五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哗啦啦地一响。两人便将一大桶凉水直接冲着他兜头倾倒下来,浇得他整个人浑身湿透。
猛地一个激灵之下,昏昏沉沉的燕十五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此时,虽然已是三月时节,但对于地处大弘九州西北地界的戎州城来说,仍旧是一副春寒料峭,冷冽逼人的天气。
眼下,凛冽冰水粘衣侵肌,燕十五只觉自己身体每个毛孔之中,都像是有细小尖针在往骨头里边硬扎似的,浑身上下不由得火辣辣地刺痛起来。
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挠摸,一番费力使劲之后,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已经被人用二指粗细的精铁链子,给捆绑在了一根比碗口还要大些的十字粗木上头。
“这里是哪儿?我不是正和刚追到手的女同事莉莉,在市区的主题酒店里头,难舍难分地大战至第七回合么?”
察觉到不对之后,燕十五不由得慌神起来。
他惊惧交加地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左右一瞧,很快认出自己现在所处的这间幽暗地室,乃是戎州府尹衙门的刑房。
在正前方,四五个身着制式皂衣,腰间佩刀,作一副差役打扮的汉子正冷眼看着他。
“姓燕的,你终于不装了么?我还以为自己刚才那一下,直接就把你给弄死了呢!”
听见嘲弄之声,燕十五下意识将打量的目光朝左前方一斜。
“尹总班头?”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对面那个人高马大,拿一副不屑口吻对自己说话的紫棠脸粗壮汉子,正是戎州府尹衙门壮班、皂班、快班的三班总头尹羽南。
“啊呀——!”
就在这时,无数信息忽然像是江海湖泊决了堤一般,开始疯狂涌入燕十五的脑袋,令他一时间忍不住痛苦地叫唤出了声来。
“我这是穿越了???”
感受到脑海之中那些并不属于自己的纷杂记忆碎片,燕十五目瞪口呆,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摆在眼前的既定现实。
“燕十五!你人既然没死,那就别再浪费时间,赶紧交待情况!”
他还来不及去消化整理大脑里那些混乱复杂的记忆,斜对面的尹羽南就颇不耐烦地冷声催促起来。
说罢,尹羽南便将一张阔嘴朝前轻轻一努。
接着,他身旁一个颇为瘦小精干的差役,当即会意地弓着身,机灵地从一旁的火炉上夹起一根筷子一般长短,遍体都被烧得通红的尖细铁钉。
尹羽南将一对豺目瞪得圆鼓鼓的,如同要吃人一般狠辣地看了过来道:
“燕十五,我可没功夫同你继续纠缠废话。我只最后再问你一遍,昨天夜里,布政使府的库房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政使府的库房?”
听到问话,燕十五嘴里忍不住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下意识将眼一眯,很快记起来了。
这一辈子,自己也叫燕十五,时年刚过十九。
自幼以来,他便和小姨风四娘相依为命。
两人一起在仙羽大陆五大王朝里头国力最为强盛,同时也是处于大陆中心地带的大弘王朝戎州府地界生活。
四年前,小姨托关系,将他送到了戎州府布政使沈抚府上作了库役,负责看管库房。
这份差事虽然需要常常值夜,但整体还算轻松好过,不仅薪俸可观,而且说出去也算是半个官家的人,颇有面子。
可是大半个月前,戎州府突然爆发了一场不明原因的红眼血疫。
州府辖内的六镇三乡,西面与北面的半数镇乡都遭到了殃及,随即又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戎州府城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