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章 信物(1 / 2)乔伊的世界首页

乔说完那句“看我心情。”之后,散去人形,头上插着那块金属球一句话也没再说,只是呼吸似地在原地上下浮动。董伟试了很多方式,包括对着这柄勺子和他头上的球敲敲打打、唧唧喳喳地絮叨些没营养的怪话、还有偷吃了乔没吃完的冰淇淋,不过他都没动静。董伟这时候才估计,乔现在在做的事儿应该是相当重要了,于是他带着自己的那个球,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那椅子摆在董伟睡过的床下面,应该就是他的椅子了。董伟再次调用手环,个人终端的网络连接依旧转着它自己的圈儿——这儿没它能接收的信号。董伟有些后悔没跟华博英先讨论好网络问题——这儿看起来有些什么内部网络,也有点后悔没在终端里面下载几个游戏、几部小说、几首歌。于是,董伟第二次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开始从上往下浏览自己保存的网络梗图和视频,顺便回顾一下自己是在什么时间、什么阶段保存了这些梗图。这是他现在能想到最有意思的事儿。

李萌在这个过程中从椅子上起来了,但是董伟没注意到她,不是因为当时他正巧背对着李萌,而是他正在认真地敲乔脑袋顶上的金属球,那玩意敲起来有种奇怪的回音,像是敲有奇特音色的三角铁;而且手感还很好。

李萌,现在不是假冒的李萌了,在乔递给她的椅子上休息了好一阵,与董伟的眼神接触唤醒了一些“后遗症”,这当然不是乔的技艺不佳,而是那个狡猾邪恶的邪神子嗣刻意留下的,不过没关系,看起来现在李萌已经在生理层面上处理好了这一点小小的插曲。(。

不过这依旧给她带来了困扰,突如其来的记忆和陌生的强烈情感,使得李萌感到无名的烦躁,她当时就是因为这个从家里离开的,现在又是那样。她的头不那么痛了,但她却觉得不如一直头疼,至少头疼还能忍受。

于是李萌决定先离开这里了,就像她当时离开家,离开「法师岛」那样。她从椅子上起来,熟悉了一下手脚,又扭头复杂地看了一眼董伟——她脑内混乱复杂情感的源头。然后她伴着铁球被手指关节敲响的声音,推门离开了——

至少她是想这样的,但是现在宿舍的门好像和她新接收的记忆里有些出入,所以她稍稍花了些时间搞清楚了这扇高科技活塞门的开启方式,在识别了身份信息之后,她穿过门,离开了房间。

......

直到董伟第二遍看完他保存在终端相册的图片,他都没发现椅子上坐的人没了,不过他刚刚发现前上上个月自己保存的一张梗图在两年前存过了,第一次看的时候都没发现,这对他来说是不能原谅的失误,所以他偷偷把上上月新存的那张删掉了,大概没人看到。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董伟又开始想怎么找新的乐子,他很自然的把手搭在胸口彩色的球上,现在球的表面已经硬化了,但还还很有弹性。董伟依旧能看到里面斑斓的色彩和闪烁着的光。“大概是水分挥发了,这屋子里确实有点干。”董伟这样想着,他现在已经有些习惯这个在胸口的球了,倒不是因为垫着它趴在桌子上很舒服,董伟总是有自己的原因。

“这球好歹是在胸口的,这儿算个好位置,再往下一些,挂在肚子上,就像个孕妇了,那这崽子......哦,沃伦,我就得跟它讨论一下伦理关系了;若是在身后,那睡觉都不方便,咱可不喜欢趴着睡觉,大部分时间不喜欢。”董伟想着,“那胸口这个位置仅次于两侧和头顶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在地面上漂浮的勺子,“仅次于两侧了。”他想。

董伟又有些无聊了。

无聊时间的空气在董伟鼻腔中滋生了困意,他这才想起来看一眼时间,如果刚刚没睡太久,或者时间还晚,他就有理由稍微再回个笼,就趴在这个桌子上,垫着球,他想。

所幸时间如他所愿,终端显示现在是晚上三点,此时不睡更待何时!于是董伟双手拍拍,关上了宿舍吊顶的灯,又动手按灭了不知道为什么刻在床板下面的蓝色灯条。趴在沃伦身上,董伟嘴中缓缓传来轻微的鼾声,他睡着了。

......

没意识到过了多久,董伟睁开眼睛,他坐在咖啡厅里,熟悉的深棕色桌椅,用过和没用过的咖啡渣散发的油脂和挥发性物质的气味夹杂着香薰的味道。面前的桌上,插花和多肉盆栽旁边,一个透明的、金属丝固定玻璃盖子的玻璃瓶里,下四上一得摆着五块方糖。

董伟看向对面,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那位,一双红色的眸子、亮银色的头发、穿着便利店店员的工装——是李萌,但不完全是。或者说,是李萌样子的沃伦。

“果然,你和李萌不大一样,我还担心这个来着。”董伟笑着说,“来咖啡店不点两杯咖啡吗?”

“怎么说?”李萌,或者说沃伦,微笑着从桌子下面拿出两杯冒着热气的拉花咖啡,一杯递给董伟,一杯放在自己面前。“我现在和她可是一模一样。”

“感觉得,”董伟接过咖啡,往里面夹了三块方糖,抿了一口。“嚯啊,跟楼下自动贩卖机卖得一个味。”他又喝了一口,继续说:“你在外面扮演的李萌都比现在像,特别是那股子憨劲儿。”

“那我现在呢,像什么?”沃伦问道,她夹起来罐中剩下的两块方糖,放到咖啡里抿了一口,但是始终注视着董伟。“道德败坏,把人囚禁在地下室玩弄的女精神病?”

“差不多,第一印象还是蛮重要的。”董伟说,“这次选的座位不靠窗啊。”

“还没有雪糕棍呢,”沃伦笑盈盈地说,“这次是你自己的梦境,这么着急走?”

“是这样,我更喜欢清爽无负担的精致睡眠,每次做梦我都头疼。”董伟又抿了一口咖啡,“还有什么事吗。”

“好冷漠啊,阿伟。”沃伦俏皮地说,“我是来感谢你的。”

“谢我什么?”

“当然是感谢你救了我。”沃伦说。

“小事儿。如果就这点点关系,还是放我走吧,我真的蛮着急睡觉的。”董伟说完打了个哈欠。

“这么讨厌我?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真是善变的男人。”沃伦十指交叉成在桌子上,盯着董伟。

“拜托,你甚至算不上人类好嘛,哥们还是挺传统的。”董伟又抿了口咖啡,“我知道有些人什么猫啊狗啊都可以,但是我不行,而且......”

“可我又不是什么猫猫狗狗。和超自然生物谈恋爱,很酷。而我,是超自然生物,大概。”沃伦说,“我从其他人那儿知道的。”

“别打断我,”董伟没理会沃伦说的话,继续平静地说:“而且,我最无法接受的地方,你假扮李萌骗了我,这让我很难原谅你。所以,你要是识趣一点,放我出去。”

董伟的话让沃伦感到不解,她问道:“你说我骗了你?可是我既没有编造谎言,也没有隐瞒真相,怎么算是「欺骗」了你呢?况且,我不会也不能欺骗你,那有悖于我本身的存在。”

“你操纵了李萌的身体,做了她不会做的事;你利用了她的身份——不属于你的身份,这本身就是一种欺骗。”董伟说完,又喝了一大口咖啡。

“可是,我从来没有‘操纵’李萌,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是李萌,我们是一体的。”沃伦说,“如果我和维娜融合那我就是维娜;如果我和华博英融合那我就是华博英;如果我和你融合那我就是董伟。我,或者说「沃伦」,都是这样。「沃伦」始于这个世界最纯净的能量,静止在世界深处,通过撒遍世界的细微触须捕捉「运动」并以它为食。但是这个世界出现了变动,使得「沃伦」变化成为了铸造了我以及我的数数个同胞的「母亲」。她被复杂且矛盾的「运动」包围,并且入侵和毁灭了数个「区域」。直到......”沃伦顿了顿,“你知道的。”

“有点复杂,所以呢?”董伟面无表情地又抿了一口咖啡。

“所以,在所有人死后,现在我是仅存的「沃伦」了,但又不完全是,我感觉自己变得不一样了。对于「沃伦」来说,「运动」是养料,所以「沃伦」会吞噬掉周围出现的「运动」,但是世界变动带来的「运动」过于强大,使得多余的「运动」影响了「沃伦」本身,使它产生了本能,变为了「母亲」。而我的变化,来源于你,董伟。”

“我?”

“是的,「母亲」的子嗣们本质上与「母亲」是为一体的,就像是连通着菌丝的真菌。但是当时,在梦境中,遇到你让我产生了异样的感觉,影响了我,使我从链接中独立了出来。我猜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跟「母亲」一同死去。”

“可这和你骗我有什么关系?”董伟疑惑地问,他又抿了一口咖啡,这咖啡杯不大,按理说喝到现在应该空了,可是董伟还能从里面喝到咖啡,而且还有点烫嘴。

“我说这些不是因为这些和你有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沃伦微笑着说,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董伟,就如同多少次董伟被李萌盯得发慌那样。“而且,因为你的能力「牧羊人之心」,我是没办法欺骗你的。”

“「牧羊人之心」?”董伟疑惑地问,他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多心。

“哦,你还不知道,我记得乔跟你说过了......哦,他好像说的是「牧者之心」,不过没关系,这能力在慢慢历史长河里面有无数个名字,就像你又无数个方式表达土豆一样。”沃伦继续说,“古籍记载:「牧羊人之心」,可以让你获得无与伦比的亲和力,持有永恒纯净的真实。”

“永恒纯净的真实?”

“是的,这意味着任何人都不愿意,也不会欺骗你。「牧羊人之心」对外物的影响是细致且微妙的,会让那些有意识和无意识的个体产生对你的亲和性。”沃伦认真地对董伟继续说,“所以你看,我是不会骗你的,因为根本做不到,我对你讲的都是真话。”说到这里,沃伦端起了咖啡喝着,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着董伟。“就是这样......我是没有欺骗你......”

“我不这么觉得。”董伟打断了沃伦的话,“先不谈你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就你刚刚讲话这会我就想出两百多种用真话欺骗别人的方法,只要是想骗,怎么都能做到的。”

“这倒是,毕竟事在人为。”

“就是说啊,所以......嗯?”董伟有些诧异。“你不应该反驳一下吗?”

“这有什么好反驳的,你自己都说能想出办法。”沃伦回过头来,又恢复了笑盈盈的表情。“到这就可以了。”

“啥啊?那这是啥狗屁‘永恒纯净的真实’啊。感觉既不永恒也不纯净啊,”董伟顿了一下,“还不真实。”

“这又不是我说的,是古籍说的,我只是告诉你。”沃伦眨了眨眼睛,继续说“哦,都忘了正事啦,我是来感谢你的。”

“是,谢谢您来感谢我。”董伟接上了话茬。“感谢完您就放我出去吧祖宗,我着急睡觉。”

“感谢别人得整点东西表达谢意吧。”沃伦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咦,这都有礼物收啊,什么礼物?”

“脸凑过来,我悄悄告诉你。”沃伦神秘地说。

董伟先是感觉这事儿有蹊跷,但是他转念一想,咦,这都有礼物收啊。

于是他把脸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