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还请听我细细道来:这灵溪镇虽地处偏僻,灵气却并不稀薄,想必这您也是知道的。镇外有一灵山,名唤‘灵溪山’,山虽然不大,却是地形崎岖、山脉连绵起伏。听说多年前那儿就孕育出了山妖,如今妖族为扩张疆域,已经把视线盯向各个地方,灵溪山似乎就是一处。”
听到这儿,洛师也不敢掉以轻心,霎时眉头紧皱,“那灵溪山离镇子近在咫尺啊。”
“我早就听说您定居灵溪镇,我担心镇子最近会生变故,牵连到您,于是——”光建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总之我得护送您去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浪。”
“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如回我如今所在的宗门,徒儿在混沌五行宗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呢,”光建嘿嘿一笑,得瑟地拍了拍腰间的玉佩,“瞧我这玉佩,这可是宗门发给长老的。”
“你倒是出息得很。”洛师点点头,却反口回道,“不过,去那什么混沌五行宫还是不必了。”
“这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可您总得去哪儿避避险吧!”
“你这个宗门长老就回你的宗门去吧,那儿会有成群的仆人服侍你,门下的弟子也都会瞻仰你的光辉,而我这个吃白饭、修为也不高的糟老头子,只会受他们的白眼!”
“您是名动洛川的老师,怎会有人对您不敬?”
“非要你师尊我说的明白点吗?寄人篱下这种事,你还是不要难为我了。”
余光建面露难色,不敢再惹这头犟驴,只好回答:“师尊既有分寸,我也不再劝阻,不过近日洛水城会派一些士兵和修士驻守灵溪镇,想必师尊待在这儿也能安心。”
说罢,余光建便叹息一声,起身告辞,洛师望着他离去的萧瑟背影,不禁勾起了往年的回忆,这时,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划过心腔,洛师猛然喊住他:
“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年那个丹田天生浑圆,却怎么也衍生不了太初之气的那个阔脸青年。”
“正是弟子!”余光建笑逐颜开。
“你当年游历红尘,在街上买了两张圆烧饼,为填肚子,先吃一张,还留一张在之后的路途中吃。不料当时有一名贼人胆大包天,公然在集市上强抢良家财物,你路见不平,因身无兵器,竟甩起你那张烧饼扔向那逃窜的贼人,”洛师忽然笑了起来,“不过却是准心不够,烧饼直直飞到我的头顶。”
“您可别取笑我了。”余光建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当时心急如焚,只想着要快点阻拦他,情急之下就把那烧饼丢了出去,现在想来,我那时还只是凡夫俗子的境界,恐怕就是砸中了那人,也只不过给对方添一份逃跑的口粮罢了,倘若我能稍稍冷静一点,拾起路边的石子什么的,威力和准心也能好一些。”
“冷静……”洛师忽然止住笑意,口中不断低声重复这四个字。
“您怎的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多年来,倒还是不改那急躁的性子,我有一徒弟的性子可与你那性情大相径庭,我刚才只是想到这些事,不免有些感慨罢了。”
“师尊可是指那小弟子?”
“他倒是个心思冷静的孩子,”洛师难过地捂着脸,“只是有时候太过水性,在修行一途上反倒没什么冲劲。”
余光建缄默不语,他不是特别清楚两人的情况,也不知该劝慰什么。
突然,洛师像在挣扎一般,掌心冒汗,十指紧扣又松开,又紧扣,良久,仿佛心里开敞了一般,骤然长舒一口气,说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这几日我那小徒弟要离开灵溪镇,你一路尾随他,不必暴露行踪,只需护他一路不生事故,等他行至下一处镇落,你便回来,告诉我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就行。”
余光建欣然同意,接着,两人也心照不宣地不再寒暄,只是相互目送,在沉寂的夜幕下,久别重逢的师徒二人再次分别,不问东西。
翌日,周佑在客栈中睡醒,背起早已收拾好的行囊,轻装上阵,当他走出灵溪镇时,不禁回头,深深地望着洛师的宅邸,他想临行告别,却不想再多生牵连,他的心随着年岁的增长,已愈发向往外面的世界了。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灵溪山走去,那里是最靠近灵溪镇的山水之地,自然风景优美,他打算在那里画一副山水图。
就在这时,他背着的行李中冒出阵阵灵韵,光彩大甚,引得他放下包裹,打开一窥,只见三张散发光晕的符箓缓缓升起,一道传音从中传出:
“此乃三张蕴含法力的符箓,一张可辟邪,一张可镇妖,一张可杀人,你且拿去防身,此去一行,切记少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