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他为恶,同样也只是认为善要消灭。
如同日夜更替,太极两仪,无对错之分,所谓对错,不过是人心中的迷象。
愚无大碍,蠢无厚非。
唯有愚蠢,不可饶恕。
他一直是这样教导着铃语,尽全力不让铃语成为愚蠢之人。
如今的铃语,虽然有些笨,但绝不愚蠢。
只是,余笙有没有想过,铃语如果为恶呢?
他想到过,但他更不愿铃语成为愚蠢之人。
可如今,看见妹妹这般,看到殿堂内的一幕幕......
明明殿内无风,余笙却莫名感到有些冷。
他转头,沉默的看了铃语一眼。
随后离去。
天色渐晚。
余笙少见的没有宅在屋内修炼。
他坐在屋檐之上,抬头望向天空,
道德,圣人老子之言。
孔子教导周礼时,曾被老子所批评其如牢笼,约束人之天性。
到了现代,人们竟将道德与周礼混为一谈。
周礼,小道耳,如何能与德之道混为一谈?
周礼,视乱淫,妒忌,恐惧,厌恶为耻。
殊不知,此般皆为人之天性也,若是抵触,有违天理。
无嫉妒之心,何来上进?
无恐惧之心,连活着都难。
无厌恶之心,又怎能觉察本身?
抑制欲望,更是无稽之谈。
抑郁症,便是无脑向世人灌输周礼的后果。
有德之人自会生礼,何需他人教导?
无德之人反而会以礼之姿态,哄骗世人。
各安其道,修身明心,不乱他人道路,便为道德,若是助他人修道,为有德之人,毁坏他人道路则是无德之人。
令人惋惜的是,这个世界未曾出现老子那般大圣。
世间无德,生灵涂炭。
在余笙思索之时,
高空忽生异象,明明是黑夜,却升起无边霞云。
随后又忽然被道道黑雷斩击。
此般异象,余笙自然注意到了,他看着天边,不知所谓。
随后天空渐渐恢复正常,下起了大雨。
余笙只得起身回屋。
屋内,铃语在一旁正在修行。
听到声响,铃语睁开眼,见是余笙,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余笙面无表情的坐在了床上。
一言不发的修炼。
铃语歪头,不解的看着哥哥,她感到哥哥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摇了摇头后,便修炼起来。
有时候,不需要在意太多事情,多关注自身,这是余笙教她的。
余笙还夸她有着比常人更好的屏蔽力,不失为一件好事。
……
在那之后,过了七年时光。
这些年日里,除了二小姐传唤外,余笙基本上一直宅在屋中修炼,不问世事。
院中,多了一对姐妹,姐姐狐芯,妹妹狐桃,还有一位中年男人,名叫漆泳,三人如今都是筑基期修为。
铃语的修为飞快的达到了元婴中期。
风君子境界来到金丹中期巅峰,其妹风天音金丹初期。
邯柔与贺无怀则都是金丹初期。
而余笙,在第二年时便卡在了筑基圆满,随后数年,不得寸进。
任由他如何修炼,都无法凝聚金丹。
七年时间里,余笙也了解到一些信息。
这方世界,有着六个国家。
分别是他所在的阔国,以及象国,极国,岳国,鼎国,佩国。
而共计有着三十六处如望月宗一般的宗门。
象国与岳,鼎,佩,几国处于混战之中。
而修真界的宗门也各有敌对,时有摩擦。
好比余笙处在的望月宗,便与阔国北边的冰天宗处于敌对。
两家是世仇,在数百年前大战,两方元气大伤,在阔国其他宗门的干涉劝解后,迎来了百年的和平。
如今,两方势力渐渐又开始了摩擦。
……
是冬。
院内,雪花飘落。
余笙站在院中,轻呼了一口气。
他有些郁闷,数年无寸进。
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里都透露着诡异。
“哥哥!我回来了!”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
是铃语,身后跟着狐芯狐桃,还有风天音邯柔四人。
几人前些日子被派往东边的神女宗进行拜访,这一去,便是两个星期。
余笙扭头看向铃语,轻轻的点了点头后,便回屋去了。
铃语笑容渐渐消散,站在雪中,有些不知所措。
风天音蹙眉道:“小语,你何必热心扑冷脸,他不理你,不还有我们在。”
狐桃也点点头道:“没错,就这个冰脸男,不值得。”
邯柔柔声道:“许是修行的打击太大,妹妹不知,当初,笙哥八日练气,好生厉害,但如今......”
“呵呵,说不定是伪的。”狐桃不屑道。
铃语转过身,眼神冰冷的看着狐桃。
铃语看的胡桃身子直发颤,铃语元婴的气势更是压的她喘不过气。
好在,随后铃语有些失落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胡桃这才长吁一口气。
胡芯看着余笙离去的背影,略有所思。
在七年前,余笙便将铃语赶出了屋内,见赶不动,便自行换了处房间,任凭铃语如何撒娇也不开门。
夜里,铃语时不时偷偷跑到余笙的房间里,余笙看到后,也只是默默离开,换一处房间。
至那以后,余笙对铃语的态度好似换了个样子。
铃语很明白,哥哥并不是因为所谓打击而冷落她,她明白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而且当时大家都在练气,何来打击一说?
但铃语不明白,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从小待她温柔如父的余笙,怎么就变了一个人。
回到屋内的铃语费力的想着。
“为什么,哥哥,为什么你不像以前那般了,为什么不与我说话了?”铃语喃喃道。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说话?是因为她会说话了吗?
好像就是自从她可以开口说话之后,余笙便变了。
想到这,铃语猛然跑向余笙的屋内。
屋内,余笙正在修炼,他蹙着眉头,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卡在筑基。
忽然听到声响,睁眼一看,铃语正跪坐在他眼前。
此时,铃语有些抽泣的说道:“哥哥,是因为铃语会说话了吗?以后...以后铃语不说话就是了...哥哥不要不理我...”
余笙愣住了,他看着眼前哭泣的铃语,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想要拂去泪珠,却在半空中便要收回。
铃语抓住余笙想要收回的手,贴在脸上,哽咽道:“铃语保证,以后不会再开口了。”
余笙沉默许久,
他轻声道:“小语,你忘了我曾经教过你,不要被他人和事物左右情绪,否则,内心便再无自由可言。”
铃语没有讲话,就这样表情悲怜的看着他。
余笙没在多说,抽出手后,便换了处房间,只留铃语在原地无声崩溃。
另一处房内。
余笙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岂能干涉你的道路,将你强行束缚在有德之善道。
余笙不沾因果,
而干涉他人之道,是莫大的因果,他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