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没想到自己能逃出去……”颜舒低着头,眼睑也低垂着,“我五脏六腑均受了伤,不能使用瞬移回到仙都,只好上通天梯。那鬼王就跟着我,每次抓到我就一脚踹开……”
颜舒冷笑一声,想着那个浑身鲜血、遍体鳞伤的自己,心觉真是无可救药了。
他要你死你就得死,既然如此,不能决定自己如何活着,至少要决定自己的死期。
可死都是一种奢侈。
他要你活着,你就必须活着。
颜舒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鬼王就像折芹菜一样,轻而易举的折断了他的脚腕。那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剧痛,一瞬间让颜舒失了神智。
回想起来,那脚腕还在隐隐作痛。
“再后来,我不太记得了……好像一直在坠落,又被什么东西拖着走……我真的就记得这些了……”
“抱歉让你想起这些不愉快的回忆,”白衣的手轻轻搭在了颜舒肩上,“形势所迫,鬼王又太不符合常理,这才……”
“公子,没关系的,是颜舒……过于胆小了。”
“你方才说有人拖着你进了屋子?”
“途中我曾经清醒过一次,隐约看见,好像并不是人。”
“不是人?”陈离搬了个椅子坐到颜舒旁边,“那就是鬼咯。”
颜舒摇了摇头,“鬼我可不会认错,那东西很矮,好像是什么动物……”
“啊!我知道了!”陈离和白衣对了个眼神,看来白衣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那个三只眼睛的石头狗!竟然是它救了你!”陈离回想着颜舒的救命恩狗,好像已经被剁成了好几截……
“什么?什么三个眼睛的石头……陈公子可不要取笑颜舒了……”
“真的!不骗你,那狗,像石头,丑死了!我以为是个石狮子,三个眼,还咬我!”想起来那狗咬住自己腿不撒嘴的模样陈离就气不打一处来。
“三个眼的石头?咬人?”
“唉,”陈离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算了。等你见过就明白了。”
可是那怪物,竟然是好的?若真是如此,还真是错杀了呢。
“好了,我估计这些东西西晚上还回来,尽量捉一个活的,就都清楚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先做好眼前的事情,找方法离开吧。”
街上是照旧的热闹,客栈的老板除了多看了他们几眼,一句话也没问。半夜暗杀这种事情见的太多了,多问一句往往就多招一分祸。
溜达了大半天,陈离眼睛都酸了也没找到一个符合要求的人。
怎么,带着金色的魂火这么难寻吗?从红到黄各种渐变色都看遍了,却唯独没有金色。
白衣不会是弄错了吧。
陈离掐了掐眉心,长出了一口气。
“累了就先关闭天眼吧,我来找就好。”
“唉,白衣呀,来,坐。”陈离拽着白衣在路旁的茶水摊坐下,“我觉得这样找下去不是个办法,路上人来人往,不仅耗费体力,还难以做到不重不漏。不然找一个人流量大的地方,就在原地守着……”
“嗯,的确是个好方法。”端茶水的老婆婆笑盈盈的走过来,“地下魂火赌场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偷听我们讲话!”陈离不爽的瞪着那老婆婆,惊讶的发现她竟然与之前的老婆婆长相别无二致。
“白衣,这……是同一个人吧……”
老婆婆依旧面带微笑,将泡好的茶倒进三个木制的茶杯。
“你不是在集市那一头卖茶,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哦?准你们年轻人走来走去,就不准我老婆子换地方开店了?”
老人依旧满脸笑意,不管是表情还是语调,都俨然是在说,这并非是个巧合。
“我们寻人,你也是吗?”白衣起身,声音低了几度,散发出一种独属于上君殿的威严。
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也需要这样吗?
还是说,白衣其实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多疑、敏感、冷漠,对谁都是小心翼翼的,即使颜舒遭遇了那样可怕的事情,生命依旧受到威胁,他还是可以专注于寻人,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
若将颜舒换做是我呢?
被质问、被冷落、可有可无的存在。是不是有一天,我也将不得不用白露割破手掌来证明清白?
陈离知道自己并非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自也不会用那套陈芝麻烂谷子的道德言论去绑架白衣。但是这样的白衣,无疑是他陌生的。
不过说起来,这样的自己又何尝不是陌生的呢?
什么时候也会将一个人这样放在心尖上,见不得他一点的瑕疵、受一点委屈。
白衣要是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模样,别说费尽心力的帮我寻魂火了,怕是见到都要躲着走吧。
我把那个自私、冷漠、毫无原则的自己藏了起来,努力让自己体贴、大方、乐观。
我这么坏,又有什么资格要求白衣圣母呢。他的这点不近人情,还不及我当初的十分之一吧。
陈离苦笑,第一次悔不当初起来。
“有人寻人,就有人在等人。”
老婆婆笑了笑,放下茶壶就转身离开了。
“等一下!”白衣立即跟上去,可那老婆婆看起来不疾不徐的走着,甚至是有些驼背,距离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开了。
“她竟然会瞬移?难道她也是仙都的人?”
瞬移?陈离还没想明白个中缘由,就听白衣笃定的说道:
“没错了,就是她!”白衣握住陈离的手腕,“你还不会瞬移,照我说的做,将魂力聚集在脚上,尽量保持平衡,不用害怕,我会抓着你。颜舒,走!”
依旧懵逼的陈离只好照做,他发现自己虽然是走着,速度却不是一般的快,上半身的速度显然跟不上双腿,整个人几乎要向后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