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肩魂火,又名情火。
左肩魂火为阳,乃是修行之人力量的主要来源,愈盛愈阳则愈强,故又名阳火。而血肉之躯难以承受过为强大的阳火,则需属性为阴的情火辅助调和,而这情火,则是本体情感的来源。
缺失阳火的人,一生体弱多病、多愁善感,难有大作为,大多郁郁而死而缺失情火的人,寡情薄意,一生难得一亲一友,孤独终老,亦不得善终。
所谓不近人情、我行我素,不过是少了情火罢了。
白衣哪敢,哪敢有哪怕一丝丝的奢望。
他大可以离他远远的,就像八百年来那样,当做从来没有见过这人。但是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曾经如此辉煌的人孤独一生,而轻易地当做无事发生,轻易地剜掉心头的朱砂痣。
陈离失去了情火,可白衣没有。
他没什么可赌的,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云景不易察觉的叹了一口气。失了右肩魂火固然凄惨,那爱上一个失了右肩魂火的人呢?
烛光轻轻摇曳了一下,身旁的人翻了个身。云景向齐修怀里缩了一缩,庆幸自己是有多么幸运。
“你们先歇下吧,今晚我来守夜。”
白衣双盘而坐,双眸微闭,顺着吹来的一阵微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不求什么,只是不希望看到陈离最终落得个孑然一身直至三魂俱灭的下场而已。
他只是希望他可以好好活着,即使缺了一朵魂火,依旧可以好好活着。
这对于白衣来说就足够了。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陈离隐约的看到了坐在门旁一动不动的白衣,挨着他坐下了。
“睡着了?”陈离轻轻地问。
“没,你睡不着?”
“是啊,我在想,关于魂火事情。”陈离学着白衣的样子将两条腿盘起来,挺直腰,也合上了眼睛。
“你不必太在意,来这里本身就是要解决问题的。”
“没有可能了吗?失掉的魂火,没有可能再回来了吗?”
白衣睁开眼睛,,隔着黑暗望向陈离。
“并不曾听过魂火失而复得之说。”
白衣的声音很轻也很低,像是给陈离说的,更像是给自己说的。
“其实那也没什么……”陈离觉得腿有点麻,换了个姿势坐,“这么多年不也过得挺好……我就是觉得,既然可以在某种条件下消失,那就应该可以在某种条件下回来,不然这三界的人岂不是会越来越少……可是好像人口数量……”
“陈离,你真的过的挺好吗?”
陈离的胡思乱想被白衣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打断了。
其实,他从不曾真正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倘若他看不见魂火,倘若他不得长生,倘若他不曾遇到白衣,也许他会觉得日子过的尚可。
可是从什么时候发现,那种浑浑噩噩毫无目标的日子已经达到了细思极恐的地步呢?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如果不得不失去,那还不如从来不曾拥有。这一步既然已经迈出了,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他不敢停下来,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白衣现在把他一个人丢回那间拥挤的出租房,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白衣,有时候我会后悔,那个下着大雨的午后我跟踪了你。”
白衣悄悄攥紧了衣角,像是被什么人泼了一桶冰水一般僵硬,却又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
“因为我发现,我再也不能假装高兴的说出我过得很好这句话了,我发现我再也骗不了我自己,再也不能没心没肺的活着……如果没有遇见你,白衣,我可能正在沙发上喝着冷饮看电视,可能已经呼呼大睡……
可是因为你,我再也回不去那样的日子了……白衣,你问我从前过得好不好,如果你问的是从前的我,我可能会告诉你我过得很好,但是现在的我,只觉得糟透了……过去的七十多年加起来,比不上现在的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
白衣像是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般,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只是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没人发现的了罢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真好……所以白衣,我可能真的是个自私的人,我跟你原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可还是缠着你、赖着你。我本不是一个勤奋上进的人,却那样努力修习,是因为我害怕,害怕哪天惹你不高兴,你一走了之,我都不知道到哪里找你……你既然把我带出来了,就不能再丢下我,永远也不要丢下我,好吗?”
白衣早就心疼的无以复加,他何尝不担心陈离突然有一天说要放弃,又何尝没有告诉自己,这一世不管这人怎样对待自己,都再也不会离开他。
“好,我答应你。”
指甲陷入了掌心,白衣才克制住自己拥抱陈离的冲动。
随之而来的是胸口的一阵闷痛,白衣迅速运转内力压制,可还是被陈离敏锐的发现了。
“你怎么了”
陈离焦急地转向白衣,伸手摸索到他的额头,竟是出了不少冷汗。
“无事,梦魇的毒发作,已经被我压下去了。”
“是……心脏会痛吗?”
“嗯,没关系,不是很疼。”
“骗人,你都出冷汗了!”陈离用衣袖轻轻地擦干了白衣额头上的汗水,“晚上凉,着风了怎么办。”
白衣心里可谓百感交集,陈离总是这样有意无意的对他好,让他的潜意识如何能风平浪静,如何能压制住梦魇的毒。
陈离……我看我是中了你的毒才对……
“白衣,我记得你之前说,这个毒是与潜意识有关的?”
“对,这个毒会驱使人按照潜意识行事。”
“所以……难道你刚刚答应我的是违背你的潜意识的哦!唉,你真是伤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