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三十四分。档案室。
房间的四面墙是清一色的白色,一排排的木架上存放着按时间顺序分好类的一袋袋牛皮纸档案袋。档案室平时本就没有多少人经过,又时近正午,档案室门口空空荡荡。
波尼塔伽坐在档案室门边的桌子旁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敲击桌面——他已经习惯了在档案室空守着一堆无聊也不会有人翻阅的废纸,但他此刻却仍无法忍受,尽管档案室内的空调开得很足,波尼塔伽的额上也还是滚着几颗汗珠。他早晨吃的那碗燕麦粥早就已经被他消化殆尽,而他又必须等到一点半才能有人来换班......
“真他妈的造孽。”他低声骂了一句,仰头瘫躺在椅子上。
忽然,波尼塔伽抬起头,他听见了脚步声,皮鞋的鞋底与大理石地面接触后的震动传入他的耳朵,他停下敲击桌面的无聊动作,整理下头发,在桌前端正地坐好。那人进来了,波尼塔伽抬头,一眼便对上了他淡黄色的瞳眸。
“这不是秋鸻嘛,”他方才摆好的架势瞬间了无踪迹,“又要找些什么?”
秋鸻没有理会他意义不明的笑容,说到:“需要去一趟深层档案室。”
波尼塔伽起身,一边转身走向那一排排的书架,一边说到:“哎呀,现在整个九芒也就只有你会经常往这地方跑了,跟跑图书馆一样......”秋鸻跟在他身后,没说什么,“如果公司还要招档案室管理员的话我一定推荐你。”
他拐过一个弯,将指尖在一叠叠看起来几乎毫无差异的牛皮纸袋上浮过,随后又拍拍脑袋,“哎年纪大了.......你要找什么资料来着?”而他其实也才三十一岁。
秋鸻轻叹一声,说道:“去深层档案室。”
波尼塔伽点点头,“深层档案室啊......”,他突然回头,跟在后面的秋鸻险些撞上他,“你要去深层档案室?!”
但一想到是从来认真的秋鸻,他又伸出手说到:“有上级的批准吗,深层档案室一般不供查阅。”
波尼塔伽接过白纸,看到上面科巴纳的花哨的签名和要找到东西后摇摇头,回过头去关上了档案室的门,又从桌子的抽屉中拿出一张纸递到秋鸻面前:“签字。”
纸的边缘有些被腐蚀的痕迹。秋鸻看到了泛黄的纸上的签名,日期从1988年开始到现在仅仅只有十七次有人进入深层档案室,而日期后面签着的签名秋鸻大都看不懂。
他签完字后,波尼塔伽将纸放回,随后带着秋鸻向前走去,越过一排排的书架。四周堆放的东西愈发杂乱,从随意排列的空书架到凌乱放置的纸箱与洒落遍地的空白废纸,无不透着一股奇怪的气味——阵阵清香显然是对气味进行过处理,但仍能闻到一丝丝腐臭。
波尼塔伽停下,二人的面前是一扇纯黑色的门,正中偏左处还有着一个发着红光的光点,在四周的白墙中显得突出。他向前俯身,将眼睛对准了红点,随后门轻轻弹开,上面现出他的全名:“波尼塔伽·赫西玛”。秋鸻跟着进入后,黑门自动地关上了,随后他便感到了彻骨的寒气。
仍是四面的白色,但秋鸻能从上面看出纵横的补漆痕迹,一片白中横着更加浅亮的白色,他有些怀疑那白漆下的东西会是什么。深层档案室没有书架和成袋的纸质档案,取而代之的是摆在一排排铁架上的金属容器,边缘贴着的标签上记录着的似乎是名字,透过透明的玻璃和发着浅绿色的液体,秋鸻看清了浸泡在容器中的东西。
——大脑。虽然极大一部分都已经失去活性变的萎小,但显然将它们存放在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保证其存活。
波尼塔伽倒是见怪不怪,仍正色地向前走着,这一路他的话变得少了许多。他一声不吭地穿过那一排容器,走到尽头的墙角,在一个个两米高的金属容器间找起来,这些容器全都是由看不出区别的银白色金属制成,要想区分就只能看左下角的标签。波尼塔伽在一个容器前停下来,看了看上面的标签:
编号:Br127-4425,定名:(空白)
“找到了。”他说,回头挥挥手让秋鸻靠近点,“注意屏住呼吸。”他将鼻子捏住,随后打开了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