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云密布,纷然的细雨偏折天光,将其无目的地抛向整座被笼罩于薄雾的城市。汽车疾驰而过,将路边的积水掀向人行道,引来一阵行人的责骂。
卡戈洛特又掺了掺手中的玻璃酒瓶,廉价的酒也已快见底,而他脸上却并无表情,毫不犹豫也一点都不珍稀地将其一口饮尽。
“四十二……”
再次经过朱红色的电话亭,卡戈洛特嘴中嘀咕道。继续摇摇晃晃地于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四周行向相反的人遥遥避开,的确,并没有人愿意接近一个披头散发的神叨叨的人,更何况还酗酒。
将手中的酒瓶随手甩下,无视清脆的响声,卡戈洛特开始慢跑起来。
他感受着,清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嘴唇边因留有酒液而格外感到冰凉。他的身体因此舒展开,全身的细胞重新活跃起来,从酒与麻木中夺回了感知。
其时八月,而冰凉让他如获新生。
穿过天桥,他的脚步变得轻快,引得乞讨者们疑惑地张望;经过广场,他的速度加快,进行最后的冲刺。
“五……十……”
卡戈洛特坐在公园大树下的石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随着胸口的起伏,他的嘴角逐渐上扬。他抬起头看向远方,此刻阴云早已挪动身子离开,留下西沉的落日独自占据整片天空,从青到浅绛再到姹紫,如此奔放的色彩,却使他的内心平静。夕阳光的酒调得浓郁而回味无穷,四下金黄,而斑驳树影纹在地板上,如同先哲留在石壁上启示后人的图画。
此时夜幕已经悄然爬上了他背对的天空,周围行人渐少,而饥饿也正提醒着他。
卡戈洛特仍未离去,他在等第一缕晚风吹来。
终于一阵风吹来,通过张开的毛孔进入他的全身,将他的疲惫尽数带走。尽管看过无数次落日,也还是会让人感动;尽管无数次栉沐晚风,它的奇妙却不曾消减。他必须承认,忘我地奔跑是找回自我的好方法。
卡戈洛特笑了笑,当是对又一次从命运的刀锋成功划过的庆祝。他起身离开石凳,背对着残阳,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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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舟楠,又去跑步啦?”花湘小区的门岗大爷望向走来的大汗淋漓的年轻身影说道。
“嗯。”卡戈洛特点点头走过,每当他沉浸于自我的救赎中,就会忘记:他是舟楠,所谓“卡戈洛特”只不过是他高中时幻想出来的名字罢了。
舟楠走过去后,门岗大爷旁边嗑着瓜子的大妈说道:“这孩子,二十几了不读书,一天跑来跑去打工,还是只能勉强过活,多不容易。”
“是啊。”大爷说完又望向门口的熟人打起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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