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慎刑司那群人来报了。”
“这陆皇后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儿臣那杯菊花茶,由着她贴身侍女下了毒便罢了。儿臣的母亲,当年也是受她污蔑。”
“不仅如此,当年曾昭仪一尸两命,也有陆皇后的功劳。”
“而且,那替陆皇后送信的侍女也招了,陆皇后常常与前朝大臣勾结,相许好处。前朝,那陆乘风一手遮天,贪婪至此竟还不知足,后宫也要搞得这样腐败,乌烟瘴气!”
宜川公主递来一沓信,姜中元接过,认真读着。
显然是假的。皇后的字从不似这等秀丽娟小。
姜中元呵呵笑了一下,看去做出这番好事的他女儿,而对方只是歪歪头,笑面如花:“有何不对吗?父皇。”
“都对,都对。”
他的那些皇子,一个只死读圣贤书,一个心怀鬼胎,一个只知斗鸡赏花,一个只知带兵打仗。相较起来,他怎么会不独宠她呢?这就是他最喜爱的,真心为他做着考虑,与他想法总不谋而合,灵巧俏皮的宜川公主!
“但凡大皇子有你一半机巧,朕也不至于这么愁了。”
“皇兄笨笨的,不懂变通。遭人诬陷,就像昨日的陆皇后一样,只知百口莫辩,只知陛下明鉴,实在无聊。”
“那你觉得三皇子如何?”
姜敛几不可见地嗤了一下。
“皇弟虽然性子灵敏,却实在走错了路。不为父皇考虑,反受外姓人勾结。”
姜中元目光深沉,只重重叹了口气,微微后仰:“还得是朕的宜川公主!可惜了,你若为二皇子,这太子之位,朕必是……”
“女人,便不能为社稷江山考虑吗?女人,为何不能当皇帝,为天下人谋民生民利?”
姜敛这番话说得突然,姜中元愣了愣,他从未知晓,女儿还有这番心思。只是摆摆头:“敛儿,从未有此先例。”
“没有先例,便开先例。从前商鞅变法,废井田,开阡陌,有先例么?”
“那敛儿你可知商鞅最后下场?”
舌战群儒,立木为信,却难逃一死,终被车裂。
姜敛被这番话激得有些气恼,她倒没那么在意生死!毕竟天子也好百姓也罢,不都难逃一死?她只是想知道,到底为何,她生得一副女儿身便不可了?她受那样多规矩束缚,出城闲逛都要求父皇半晌才成,养个面首还要被一群男人揣摩,可他们不早就妻妾成群了?
“儿臣无所谓车裂、腰斩甚至乎人彘!儿臣只愿能青史留名,为社稷江山开太平盛世!”
姜中元甚少见到姜敛这样生气的模样,还没出口安慰,她却将袖子一挥,转了身:“父皇,您病重,先歇息着吧!儿臣去看望看望淑妃娘娘,许久没同她说说话了。”
便是这样鲁莽地走了,姜中元也只是失笑,没有感到被冲撞。只觉得可能中毒劲还没缓过来,说了些胡话,不必往心里去。
姜敛气冲冲没走多久,余澄便前来求见。“进来吧。”姜中元一边阅着宜川公主伪造的信件,漫不经心地说。
“臣参加陛下。”余澄行了礼。
余澄依旧一袭白衣,朗朗少年,如明月清风,应是姜敛喜欢的款。没由头地,姜中元这么想。然后马上把这个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自叹看来自己也是中毒了,想上胡话了。
“姜敛这孩子,某些方面上真是分毫不差地随了清贵人,”姜中元有些无奈地抱怨一通,把那沓信递了余澄看,“这是陆皇后私自与外朝大臣结交,干扰朝政的证据。你且读读。”
余澄从未与皇后通过信,也自然没见过这位中宫之主的字迹,通读一番,只是叹恨:“她竟敢如此!”
姜中元哈哈大笑,来回踱了几步,说出实话:“其实这些,都是我的爱女,宜川公主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