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一挥拂尘，即欲离去，陆皇后似是想要搭话，低眉轻问：“李公公，陛下他……”

李公公只是打断：“皇后娘娘，此事我已尽告陛下。至于结论后果，待宜川公主醒来，再做商量。”

陆皇后欲言又止，只回道：“好。臣妾等，等陛下给臣妾一个清白。”

景仁宫内一片寂静，各人各怀鬼胎。淑妃无法忍受这样紧张气氛，率先去向陆皇后作了礼，请求回宫。陆皇后思虑半刻，允了。

“淑妃娘娘，我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宜川公主是有权利搜查景仁宫的吗？”

留了一位侍女看着局势，淑妃走出了那气氛凝固憋人的房间，深呼吸好几口气，总算心情放松了下来，坐上轿辇，和贴身侍婢翠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当然没有了。这可是大不敬。可是宜川公主有皇帝盖了印的令书，陆皇后能拿她怎么办？”

“听说其实宜川公主什么也没查出来，”翠翠打量了一下周围，见四下无人，才低声敢说，“虽说陆皇后确实在后宫作恶多年，但是这样打草惊蛇，只怕以后更难拿下陆皇后了。”

淑妃闻此，也叹了口气。她放下轿辇的帘子，倚着，又想起从前的事来。

大皇子由德妃所诞。德妃还在王府时便逝了。后来，大皇子交予了宸贵妃所养。

二公主是由清贵人所诞。清贵人因是给陆皇后下毒被发现，打入冷宫。现如今已病逝了。

四皇子与五皇子，是由贤妃所生。

三皇子，是皇后与皇上的唯一子嗣。

皇后的子嗣。淑妃每每念及此，便是心痛一次。昔年，她的父亲因作诗疑似暗讽朝廷，被捕入狱。而当陆皇后乘着凤辇，专程拜访后，她才得知，那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

用一个孩子，换你家族平安。

陆皇后是微笑着说的，而她却感到远比数九寒天那样冷。清贵人遭贬后，她曾悄悄去冷宫探望过一次清贵人，许是好友作伴，反而却比孕时在宫里好吃好喝的每一刻都要轻松畅快。

“松竹不贪今饱暖。”清贵人一边念着，一边用木棍在方下完春雨的泥地上写着。

“只待寒日来。”淑妃接过木棍，续了五个字。

“这样可不成诗，这是七个字，这里五个字。”清贵人嘟着嘴，“不合规矩！”

“你还知道不合规矩了，妹妹向来作诗不看韵律。”淑妃浅笑着，刮了一下清贵人的鼻头，清贵人闷着声接过木棍，不自觉地在地上戳着，许久片刻后才接上：

“只待寒日卷风来。佞人冻毙冰雪中，我望明月心自安。”清贵人用小木棍点来点去，小声嘟囔着：“韵律怎么那么难......”

可是宫墙太高了。比云更高，远不见明月。

“淑妃，朕知道你心里难过。只是如若三皇子是皇后的子嗣，那些佞臣更坐不住，定会结党营私，日后方可一并铲除。”

“你才不是我的母妃！我的母妃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淑妃得宠时，纵是价值千金的琉璃翡翠杯，也不过用来讨她一笑。而谁又能知，她的孩子刚刚发出第一声啼哭，便被李公公抱入了景仁宫内？小时她听过街边唱过的狸猫换太子一戏，时过境迁，谁曾想这样的事当真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孰能不恨呢？

可所有人，甚至至高至上天子，也不过让她忍耐。

轿辇一晃一晃，惟思绪纷飞。

突然地，淑妃留下的看局势的侍女，踉踉跄跄很是着急地从后方跑来，追着轿辇，她的急呼声一下子打断了淑妃的思绪。“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宜川公主醒来了，说陆皇后对她忌恨用毒，现在、现在要对陆皇后动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