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之后,
“出货了!出货了!”
张把头闻言立刻跑过去,跳进坑里俯下身子掬起一抔带着腥味的泥土,借着油灯的光亮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脸色狂喜。
“果然是玉阴土!”
而恰在这时候,拨云见月,漆黑的乌云散开露出明净的月光,照的大地上蒙上一层银光,将几人的影子都映照的分毫毕现。
此刻众人才看见坑里竟还有一只戴着玉镯的人手露出土来。
霎时间汗毛直立,这肯定是死人的手。
而且,还是一具女尸!
玉阴土下方都会是至阴积煞之地,出现墓葬坟茔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奇了怪!这尸体怎么连个草席都没有?”
“我三舅姥爷下葬的时候,都裹了一块寿布。”
几人中立刻有人说道。
这确实不正常,这一枚玉镯恐怕都能买下几十口薄皮寿棺,怎能就这样匆匆埋进土里?
可当下半夜一阵凉风吹过,众人的脑子也都冷静下来。好歹几个大老爷们,一身阳刚血气,恐惧来的快退得也快。
那戴着手腕上的玉镯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晃的人心中浮躁。
“把头,要不咱们挖挖看,万一这尸体身上有不少好东西,可比玉阴土值钱多哩!”
“这手镯也不是平头百姓使的起的物件,说不定是什么大财主的小老婆!”
“那咱怎么办,反正这里也没人……”
“金银财宝都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埋在土里怪可惜的。”
“把头,你倒是给句话啊!”
土坑里几人都望向沉默不发的张把头,摸不定到底是怎么个主意。
那玉镯可着实让人馋得慌,一双双眼里都有着贪婪的目光。
张把头到底是走南闯北多年,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哪里能不知道这些弟兄们的心思?
就算让他们挖了玉阴土便离开,恐怕也没有人听他的话。
“老赵,拿香烛来!”
众人听见此话便心里一喜,急忙有人从身上的布袋子里取出香烛,倒是没带纸钱,不过也能凑合着用了。
“敬奉神明,阴生极乐,我等也是迫于生计,走投无路这才干这行,希望您老人家不要怪罪!”
“这些东西也都是您老用不上的东西,万望恕罪!万望恕罪!”
所有人屏住呼吸,气氛压抑,无比紧张盯着燃烧着的香烛。
若是香烛熄灭在挖坟前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就算是迁坟堪舆的风水先生也不敢继续,到时候他们也只能作罢。
这香烛在坑里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焰芯随风摇曳。
张把头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挖——!”
他一挥手,所有人立刻干劲十足,都拿起来铲子开始干活。
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挖出一个半人深的大坑,众人汗流浃背连腰都抬不起来,脑门上都全是水珠打湿满脸。
衣服早就黏在皮肤上却没有人不卖力。
他们一脸兴奋望着大坑里静静躺着的一具女尸。
这女尸全身不沾一粒泥土,肌肤干枯,四肢细长,特别是那手臂瘦的看着就像是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众人聚精会神,竖起耳朵甚至能听见有呼吸声传来,腹腔竟然还有微微起伏。
借着月光发现竟然与活人无异,皮肤尚有血色。
仿佛刚刚才睡着的一般,令人的心头悚然,毛骨俱悸,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淡淡腐臭。
天哪!
众人有的手脚发软,有的肝胆欲裂,有的手中的铲子掉了都未察觉。
只见这女尸耳垂坠着指甲盖大小的珍珠,伴随着月光竟泛荧光,价值不知道比玉手镯高了几十倍。
雪白的脖颈上还挂着一把玉锁,玉锁上有着细细錾刻的花纹,雕龙刻凤宛如天成,身上穿着黄绫羽缎对衿褂,束着五彩花结长穗。
姿容貌美,就这么赤着脚躺在地上。
众人心里打鼓,可财帛动人心,咬紧牙关便蹑手蹑脚得走到女尸身前。
这年月都快活不下去,不跟死人抢冥器他们也迟早是个死。他们嘴里念叨着勿怪勿怪,把看上去值钱的东西取下来。
有一人取下玉镯,这对玉镯入手极为细腻温润,质地不凡且没有一丝杂质,那些车夫抬的轿厢里贵妇用的怕也不过这样货色!
又有人取下脖子上挂着的玉锁,这并不是平头百姓能用的起的,唯有当权富贵之人才有资格用。
还有人轻轻摘下一对耳环,这耳环上的珍珠夜里生光,好似月明珠价值连城!
天老爷啊!
这套东西拿到当铺得换多少银两,恐怕在场的哥几个两三年都吃喝不用愁!
众人拿着手里的玉器纷纷爬出坑洞,想要急忙离去分赃。
“等等!”
张把头声音低哑斥住欲走的众人,“瞅瞅你们这副德行,你们也不想拿了东西被找上门报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