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车吧！”

穿着布衣的男人打开后车，一直跑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的马车停在了一座露天的矿场，坚硬的石板地上铺满了沙砾，这些细小的碎石完全可以废掉一匹好马。

翊下车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们这批人之外，整个矿场算上守卫也不过十几个人，看着像是来回下矿。

常老板将名单交给貌似是管理者的男人，一番耳语之后便是一个接一个的点名。

“咳咳，那什么，翊，翊在不在？”

“在！”

“好，你，刘刀，王琪，你们几个和巴肆奇一间，巴肆奇，巴肆奇人呢？”

“在，在这呢，常大人。”

在男人的背后一个双鬓斑白的老者走出队列，深陷进去的眼窝分外精神，双臂布满青筋显得孔武有力。

巴肆奇扫过三人，淡淡道。

“新来的，走吧！带你们熟悉熟悉位置。”

那边的点名还在继续，但翊这一行人已经到了棚屋前，几杆竹竿撑着草顶，夕阳自缝隙之中透过，几乎没有任何的墙壁阻拦，四周都是空旷的平地，在这里翊都能够看见远处点名的人群。

只是在这么简陋的环境里除了他们四个之外还有四个壮汉半躺着休息，身上散发着阵阵酸臭。

见到巴肆奇的到来，其中一人毫无形象的招了招手。

“哟，巴公，您老爷子又在带新人？”

“呵呵，年龄大，干不动了这把老骨头不磨成骨渣又怎么好离开？”巴肆奇苦笑一声回头对着翊等人道。

“我是巴肆奇，你们也可以叫我巴公，这里是下工了休息的地方，附近还有七八个这样的地方，所以不要走错了。”

“夜里边会要轮班，找不到人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巴公一边威吓着一边指了指挂在一旁的铁镐道。

“这些就是你们吃饭的家伙，比你们的贱命都要贵，所以别搞丢了。”

“这些行头……原来的主人呢？”那个叫刘刀的男人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道。

“主人？这家伙什么时候是你的了？不是说了这玩意比你命都金贵吗？你死了这玩意都丢不了……”

巴公冷冷瞪了一眼汉子一眼，后者自知没趣只是翻了个身又倒头睡去，见状的巴公摇了摇头，对着翊等人道。

“不用管他，这矿上的人都是一个德性，这几个矿友的确是失踪没错，可那是他们自行离队想要找新矿，矿里的情况你们见过就会明白，总之，不要单独行动就不会有问题。”

“我们这一只是在晚上下矿的，不过进了矿洞你就会发现白天晚上没什么区别，也不用担心。”

“至于平时没事的时候还是比较清闲的，除了睡觉之外你们还能去那边的酒肆喝酒或者赌坊来上几把，这里实际上是四大家族合办的，所以他们民下的产业都会有，找那些有墙又有顶的房子就好了。”

“那个，虞家的那个也会有吗？”

王琪的问题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除了翊之外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神秘。

巴公却是神秘一笑，抓了抓乱糟糟的白须，点点头。

“找人问的到路就行。”

如此的对话不由的让翊有些茫然，但他好像听那个车夫提到过虞家一说，他伸肘捅了捅身边的刘刀，不解的问道。

“虞家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小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四大家族听说过没有？”

“这倒是听说过。”翊点点头，而刘刀似乎也很喜欢好为人师的感觉，耐心解释道。

“这赤鸣城的翼，虞，常，田四个大姓也叫做四大家族，每一个姓管着一部分经济命脉，常家负责采矿一类的民生，翼家靠赌场起家，田家主要是武馆之类的兵器行当，至于虞家，嘿嘿，一方面管的是青楼生意，至于另一部分……”

说着刘刀的手在胸前比了两个大圆，只在瞬间翊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小的矿上居然如此齐全，

“巴肆奇！带着你那帮人起来了！错过了吃饭的时辰就自己看着办！”

远处的呼喊刚一传来，翊就感觉到眼前卷过一阵狂风，再看的时候哪里又看得到刚刚还慵慵懒懒的汉子身影？只留下了一跃而起向着远处飞奔的背影，回过神来时巴公也不在原地，而是紧随着汉子身后。

“新来的！跟不跟得上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巴公的声音还未消失，最先反应过来的翊宛如离弦之箭一般追了上去，要知道他本就年轻，又经常锻炼，怎么会跑不过巴公？

“巴公，这是去哪？”

翊压着速度和巴公并肩而行，侧头问道。

“当然是吃饭，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巴公喘着气，也没什么好气的两人并肩跑入一幢简朴的平房，虽说简朴比起他们的住的地方要好不少，哪怕他们已经跑的很快，可前面仍有不少人。

汗的酸臭味混杂在狭小的民房内让翊不由皱眉，哪怕是在野外露宿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受过。

“这就受不了了？这可不算什么。”

巴公自然而然的挤到翊的前面，花白的胡须一抖一抖显得有些沧桑。

“哪怕是环境再差上几分又能如何？如今这世道混口饭吃就很不容易了，你若是不吃饱又哪来力气下矿？”

巴公来到桌前，巨大的木桶里盛着米粥，寡淡如水般的白水上还漂浮着些菜叶，巴公盛上一碗后又领了两块馒头大口大口的嚼着，吃的胡子上都沾上了渣子。

“这，这不都馊了吗？”

翊皱着眉头看着混杂着暗紫色的馒头，脸色有些难看，目光落到那木桶中时才发现浮在粥面的不只有菜叶，还有些分不清形状的东西。

翊咽了口口水，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学着巴公的样子领了一碗粥两块馒头。

“还嫌弃啊？在时年不好只能去吃观音土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东西的好了，告诉你个秘密，这饭堂中的食物可是限量的，你运气好就有得挑，到了后边能喝到清水就不错了。”

“不是说这包食宿吗？”

翊有些不解的问道。

“当然包，将这粥桶再盛上水，不也是一餐吗？”

巴公斜眼望了下几乎快要排到外边的队伍，淡淡指着队尾。

“你看这后边是不是几乎都是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