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淡淡地哂笑一下,“儿的心,娘明白,娘肚子里的话,我儿也要听进去。”
皇上不再拒绝,静下心来,托着太后的手说道:“娘,你说,儿子听着。”
“娘想说的太多了,件件都是压在娘心里的石头。”
“娘,儿子已经长大,做了皇帝,儿子以后就是娘的依靠,儿子不要娘再这么辛苦。”
太后开怀一笑,继续说道:“娘要说的第一件事儿,也是首当其冲的。皇上要快刀斩乱麻,赶紧打消掉怡亲王的势力。”
皇上大惑不解地问道:“怡亲王已经请辞了世袭罔替,前一阵子又上表朕要去掉亲王王位。更何况他年事已高,看样子也是不久于世,朕不忍赶尽杀绝。”
太后锁着眉心,稳稳地说道:“儿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奸巨猾了一辈子的人,忽然间改头换面,以弱示人,这太不寻常了。怡亲王这一生最最看重的就是他头上那顶世袭罔替的帽子,忽然主动上缴朝廷,皇上就不觉得意外?”
皇上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作为一国之君,没有意识到臣下反常举动,皇上觉得自己没有掌握到帝王心术的精髓。
“娘,孩儿大意了,只以为怡亲王老迈,又几次上表哀求涕零,朕心软了,所以便没有多想。”
“皇帝,这不怪你,你还年轻,怡亲王已经宦海沉浮一辈子,他未必就敢真的反了咱们娘儿俩,但是娘害怕娘一旦撒手人寰,娘只怕你镇不住他。”
皇上松散的神情中,有些若隐若现的六神无主。
“娘,那该怎么办?”
太后盯着皇上,坚毅地说道:“他不是上表请辞亲王封号,那就遂了他的心愿。”
皇帝急急地说道:“他若是个司马昭,朕同意了,不就把他逼到绝路上了?”
太后泰然说道:“皇帝,今非昔比了,十年前怡亲王就算请辞,娘也不会答应,可是现在不同了,怡亲王对于咱们娘儿俩来说就是个倚老卖老的无用之人。”
皇上一点就通,收拾了神情中的慌乱,说道:“儿子明白了。”
“怡亲王之所以能屹立几十年不倒,是因为咱们击溃东安太妃,所以要仰仗他以作东安太妃的掣肘,如今东安太妃已死,怡亲王这点儿作用也就到头了。他若是真心向朝廷低头服软,哀家绝对不会赶尽杀绝。”
“娘,你知道怡亲王不是真心请辞世袭罔替的亲王王位?”
太后笃定地回答道:“怡亲王这么做,表面上是跟朝廷示弱,实际上,是跟朝廷叫板。”
“叫板?”
“对,他是在掂量皇上敢不敢撸了他的亲王王位,他也是在试探哀家敢不敢将他踢出中枢。”
“娘既然都明白,为什么还逆着他,不过一个王位而已,给就给了吧!”
“绝对不行,咱们娘俩贵为天子太后,却一辈子看人脸色,被人掣肘。娘这一辈子如履薄冰,不能让我儿再过娘的日子。娘如果没有猜错,只要娘一闭眼,怡亲王还打算做咱们大周的无冕之王。”
皇上神情震动,语调有些起伏地说:“娘,这次北伐,有几个将军都是以前怡亲王的部下,上次紫宸殿负荆请罪,儿子颇感尴尬,生怕将士们背后议论咱们母子是鸟尽弓藏之人。”
太后叹了一口气,镇定地说道:“这就是怡亲王该死之处,他偏偏挑那样的日子负荆请罪,这不是请罪,是叫板。就这一条足见他狼子野心。”
“娘的意思是……杀了他?”
太后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角度,说道:“怡亲王若是真心想跟朝廷示弱,就应该告老还乡,远离朝廷中枢之地。他原也不是京畿之人,江南老家也有高门大宅,赖在京城不走,必定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
皇上还是揪着问题不放,追问道:“杀一个亲王,要花一点功夫。也要花一点心思。做得太过太急,必然引起朝野震动。”
太后点点头,悦然地说道:“甜水煮青蛙,一点一点慢慢来。用不着咱们出手。”
太后显然已经有了打算,皇上轻松地问道:“娘,你告诉儿子该怎么做?”
太后久坐背酸,稍微侧了侧身子,说道:“娘为此也困惑了很久,还是你身边的人,解了娘的心结。”
“儿子的身边人?谁?”
“武贵嫔,武碧莲。”
皇上显然意料之外,碧莲宫婢出身,在宫中人微言轻,又不常在太后跟前侍奉,怎么会是她?皇上不禁疑惑地望着太后,追问道:“怎么会是她?”
太后拍了拍皇上,说道:“这个事儿,娘待会儿还会跟你细说,咱们一件事儿一件事儿说。”
“她能出什么好主意?”皇上对武碧莲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勾引皇上的技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