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银两您且收着,钱对我来说,不过身外之物,能留着亲人在,才是重要的。”谢添再次说服店家。
到此,店家才抹抹眼泪,收下银两。谢添看得出,店家大概是真心为钱所困扰了,亲人生病,又没有钱医治,不是将人逼到这种地步,又怎么会令一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轻易落泪?
“好,既然谢公子对我坦诚,那我也拿个本事教给您?说吧,是想学这个染发,还是易容?”店家倒也是个爽快人。
“嗯?老前辈还会易容术?”谢添倒是在一本被李老头子看不上的古籍里读过易容术,就是因为它通常被打入国家内部的奸细所用,或者是逃犯所用,甚至有男人靠易容后来祸害无辜女性,所以易容术是不为人们所正眼相待的。
但是此时的谢添倒是来了兴趣。
多学一样本事,万一用的上呢。
“那我就将制作方法写下来教给你,因为原材料对我来说有点奢侈,所以...你要是有功夫就自己试试,失败了随时问我,可好?”店家随即拿了笔墨,写下满满一篇纸的蝇头小楷。
谢添看着店家的字,忍不住心里暗叹:“原来店家也是个文化人,可惜被生活所困。不过,能为自己的至亲而努力奔波,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店家那边才写完,字迹还未干透,门口便又来了客人:“店家,能帮我理个头发么?天越来越热了啊!”
谢添便赶紧假装镇定,将纸不慌不忙拿起叠好,塞进袖口,甚至这个秘方到底是什么,谢添都没来得及细看。
不过,这时候谢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既然出门,就该连行头也换一换,邋邋遢遢地,也许人家猪犬国的城门守卫会将他当成要饭花子扔出去呢。谢添是要大摇大摆地进猪犬国,大摇大摆地靠近那位王爷,大摇大摆地将对方手刃!
毕竟武功这种东西,在谢添心里,就是听说过,没见过真正会功夫的人。
也许,这位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店家,会那易容术,又何尝不是一种江湖功夫呢。
江湖,谢添心里咂咂,是啊,我要出去闯江湖了,为了我至亲的血海深仇,为了尽快找到李浓。
至于李浓——她...还会好过吗?到底是生是死呢?谢添那时不敢多想,生怕想到最惨烈的结局,而令自己又没了正常的心绪来面对猪犬国。
父母被乱刀砍死,甚至在火海中连具全尸都没保,李浓也消失不见,而李家老人也是相继离世,并且李父在世时嗓子被烧得半哑,经常在为谢添传授文学时咳出血来...这些仇恨,常常令谢添一觉醒来,一身冷汗。
“谢兄,你总是爱发呆,哈哈。”谢添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身边的石营头又钓到一条大鱼,努力挤出微笑。
寂静的雪后,二人坐在结了冰的河边垂钓,身披厚厚的狼毫大氅,那一刻,谢添真倒是以为自己已然归隐山林。
可是,他心里清楚,身边的人也许就是他的仇人。
但是他现在又不能问起当初的那场屠村,因为还未接近传闻中的那个兽性王爷之前,他必须要忍耐,做一条乖觉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