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生死相随(2 / 2)阿皓,慢些走首页

“喝啊!祐宁老弟,不要这么严肃嘛,大家刚打一场胜仗,乐呵乐呵啊”一黑脸大汉满身酒气的就要给三人倒酒。

“不必了,朱某从不饮酒。”朱言只是严词拒绝,他的军纪森严,从不许任何人在当值时喝酒。

见帐内绝大多数将领都喝的酩酊大醉,甚至有歌女不断进出大帐,朱言心中愈发不安,正待转身离去,却被黑脸大汉牢牢拉住。

大汉冲他挤挤眼,推着他就要进一小帐,朱言摆手示意刘意两人等待命令。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自信没多少事物能动摇他的心智。

“良人。”帐内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似是故人来。

大汉笑盈盈的凑在他耳边道:“听闻祐宁有一佳人,名唤琉璃。祐宁啊,春宵一刻值千金。”

朱言感觉自己的腿脚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近在咫尺的小帐仿佛远在天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帐内,看着帐内端坐的女人,彷如在做梦一般。他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女人却率先开口道:“恭祝良人凯旋归来,来喝一杯吧~”

当即朱言就变了脸色,想明白了一切,但一切都晚了。外面响起冲天的喊杀声。

黑脸大汉冲进营帐,笑道:“什么志如钢铁的朱祐安,还不是逃不过儿女情长,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

等到朱言冲出营帐时,人已经成了血人。刘意杨兴两人已是杀到眼前,见他无事,三人夺了马就冲出了包围。

刘意道:“现在我们损失惨重,狗日的一群酒囊饭袋,通敌叛国。我们好些兄弟都没了。大哥,现在怎么办?”

杨兴一如去年,抢白道:“大哥这会估计想嫂子呢。”

朱言一马当先,说道:“妈的着了美人计,狗肉的这群人费这么大劲研究我们肯定不只是为了这个空城。那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三人异口同声道:“官家!”

朱言驭马急停,看着两个兄弟。他们早就没了当年的流氓气,满脸坚毅,等待着朱言下命令。

“我们只有三个人,对方不知道有多少人,你们怕不怕死?”朱言问道。

两人异口同声答道:“不怕!”

朱言笑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德祐二年,宋恭帝赵?投降,宋,亡了。

朱言三人跟着张世杰将军逃回了福建,终究是没救出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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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那个单骑救主的小朱将军来我们这了。”有人和身边人分享。

“小朱将军可不得了,他还是我们本地嘞。”有人炫耀着。

“你这都不知道?他就是我们建宁府楚下堡人,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另一人也毫不示弱。

“不知道小朱将军有没有婚配啊,我女儿年方二八,正合适啊”更有甚者更是准备拉郎配。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琉璃静静地在果园里修剪着枝叶,以待明年的收成能更好一点。

她如今已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只有几个赶都赶不走的还留在身边。

丫鬟小紫凑到她身前低声说着:“小姐,小朱将军到如今还没取那笔银子。估计对您有怨气,是不回来了。

不如我们取了补贴家用。您的手都糙了,家里也好久没见荤腥了……”

琉璃轻声道:“还没到那个地步。他如今打了败仗,正是缺钱东山再起的时候。当年我说了那么重的话,他心里有怨气也是应该的。”

正说着,前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隐约听见有人叫着小朱将军。

还是原来的果园,一如当年。两人相对而坐。

朱言率先开口道:“伯父伯母呢?不打算见见我?”

琉璃只是笑。

朱言又道:“我打算自己招兵买马,投奔朝廷。琉璃,你怎么看?”

琉璃只是笑。

朱言接着道:“依靠朝廷现有的兵力和军纪完全不可能,我们只有靠自己。我打算,就叫岳家军。”

琉璃还是笑。

朱言轻咳一声,道:“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琉璃终于不笑了,她缓缓点头,说道:“好,我也要加入。”

朱言蹭的站起身,喝道:“不可以,这怎么可以!”

琉璃也慢慢站起身,一如当时训斥朱言时一样:“传闻岳家军从不奸淫掳掠,冻死不拆屋。如果你们连我都不放过,百姓又怎么放心加入我们呢?”

朱言无奈道:“我向来是说不过你的。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自此之后,你要一直跟在我身边。”

祥兴二年,三年来,虽然四处东躲西藏,但经过朱言、琉璃等人的积极发展,岳家军越加庞大。

朱言放下信纸,揉了揉眉心。

“谁的信?”琉璃问道。

“张将军的,他们到崖山了,可能会是一场硬仗。”朱言从不瞒着琉璃。

“那我们就快点赶路吧”琉璃回道。

顺利会师后,张将军提议所有人坐大船,大船用锁链链接。将官家的龙船包围起来,并烧了岸上所有的建筑物。

看着无边无际的敌人,朱言第一次紧紧的握住了琉璃的手,琉璃也紧紧握着他。他知道,这一次必死无疑了。

见战事已起,他把琉璃推进房间,留了一把小刀。就冲出去与敌人厮杀在一起。

战事从天明杀到天黑,又从天黑杀到天明,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刘意已经死了,不知道被谁杀的,安安静静地坐在甲板上。就和三人以前坐在赵公庙的大树下一样,他总是这么安静。

杨兴也死了,就坐在杨兴旁边,两人似乎还在朝他无声的笑。

不知道是谁先投的降,军事一片溃败,张兴杰将军带着小官家跑了。

整艘船只有他和琉璃两个活人了,敌人还在源源不断的登船。

残阳如血。他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了,眼神也看不清了,喉咙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

琉璃缓缓把小刀刺入心脏,在他耳边轻轻的唱着:

“国破城摧风烟乱,

江山易主梦已残。

往昔繁华皆消散,

泪洒残阳心犹寒。

与君相逢情无限,

此身赴义无哀怨。

但将忠义存千古,

生死相随亦安然。”

弥留之际,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果园。那里永远宁静祥和。父亲还是掉着书袋,母亲还是笑意盈盈。

刘意杨兴两人拱手道:“大哥!”

琉璃站在他面前,轻轻唤着:“良人,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