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便知道陈墨那句:“你以为狱友是吃素的。”那句话的意思。
白胜风的一只眼睛已经空洞洞的,仿佛像干涸的泉眼一般,脖颈处还有没有淡下去的伤痕,他捂着肚子,趴在玻璃窗的另一边,喘着粗气。
耳边电话里能听到他,隐忍的呜咽声。
尽管如此,他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紧盯着白黎,从一开始见到的惊讶到莫名而来的欣慰神情。
“我没想……到你会来见我。”白胜风艰难的咧嘴笑了笑,然后紧跟着抽吸压抑的痛声。
白黎握着话筒,她身边的律师看到此刻的白胜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而白黎却是像欣赏战利品一样的仔细看着他。
她的内心缓缓的扬起了一丝快意。
“算……你有……良心,还……”
白黎打断他的话,“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一想到你能安静的迎接死亡,我便夜不能寐,现在,我终于放心了,我想今晚我一定能好眠。”白黎盯着那只独眼,笑出了声。
白胜风怔住,然后黝黑粗糙的脸上开始狰狞,那只独眼瞬间变得猩红,他想尝试起身拍打那扇厚厚的玻璃窗,可他还没起身,白黎便已经听到他自己的抽痛声,和他身后看管人员洪亮的喝止声。
“白离,你这个……死丫头,我就说……你妈不应该生你!”白胜风在玻璃那头无能的嘶吼。
白黎轻轻笑笑,眼角有别人看不到的湿润:“我也后悔,我身体竟然有你的一半令人作呕的基因,但是现在我却在庆幸,如果不是这样,我便看不到眼前你的样子。”
“白胜风,好好享受死刑前来的这段美好的日子吧。”白黎凑近玻璃,笑得阴冷,“我想你留在这世间的每一天都很难忘。”
白黎刚想挂掉电话,白胜风嘶哑的声音阴恻恻的从里面传出来:“死丫头,我还没有被判刑呢,万一…不是死刑,你等我出来,弄死你。”
白黎看了看他身后的看管人员,笑意加深,她将话筒再次贴近耳边:“那最好了,不是死刑,那也是没有尽头的无期。”
白黎沉着眼眸扫了一眼白胜风,“你肯定会很享受牢狱的日子。”
她没等白胜风继续说,“如果天道不公,你有命再出来,我会亲手好好的招待你。”
白胜风终于像是想明白什么,他冲着话筒激动的喊,“死丫头,原来是你,你做了什么?我是你……”
然而,白黎在他面前缓缓地挂断了电话。
她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那个探视间。
跟她进来的面生律师除了一开始无所谓的开场白,从头到尾没敢再多说一句话,这么明艳美貌的女子,此刻却让他汗毛直立,只能跟在她身后,不停擦着根本不存在的汗。
走到监狱门口,白黎礼貌的对律师说,“辛苦你了。”
律师连忙点头,看着这位看似柔弱纤细的女子走向那斜倚在黑色大奔旁的男人身边。
陈墨远远的扫了一眼律师,微微颔首,律师手机里便收到了一个进账短信的提醒。
他慌忙朝着陈墨鞠了一个躬,匆忙上车离开了。
…………
黑色大奔再次行驶在开往南城的高速路上,车里的暖气很足,白黎早脱下了陈墨的大衣。
白黎转身将大衣放在车后座,转过来时,身子一探在陈墨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狱友真的很厉害。”
陈墨嘴角压不住笑意,只说:“嗯,狱友也有家人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