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听他讲完,面露愁容,又似乎懂了点什么,点头缓缓道:“难怪啊难怪……”
“难怪什么?”“爷爷,怎么了?”书生和白仪同时问道。
老人凝重地看向书生:“你以前不曾知道?你可是命格全阴之人,你的身体对邪妖一派修炼极其有用,凡修习邪法,无论是人是妖,都想吸取你的精血以为己用。此命格,由于先天阴阳不调,婴儿时期不能平衡,大多出生不久便夭折,你能活到这个岁数不说,且你出门已久,竟能一路上都平安无事,实属稀罕!”
听到这里,白家兄妹皆露惊诧之色,书生思考半恦,道:“其实,我小的时候,我爹娘告诉过我,我刚出生那会身体虚弱,三天不到已经气若游丝,有一云游道长进门讨水,为我爹娘指了一条明路……他给我服下药,说这药可保我活到六岁。爹娘一直要我读书,把我当士族培养,小时候我一直体弱,经常梦到孤魂野鬼,六岁那年爹娘寻了阿偌伺候我读书,说来也怪,此后我倒是很少再有吓人的梦了。”
“原来如此……”老人摸着胡子,若有所思:“想必这阿偌便是命格盛阳或极阳之人,你们两人在一起,可以阴阳调和,便能抹去你全阴的气息,当你们在一起时,邪妖一派便感受不到你的全阴气息。又因为阳火对妖怪有害,妖怪不敢紧身,所以你这一直以来都未曾出事……但今日你与他走散,且月圆之夜又能勾动你体内阴气运转,阴气增强,所以才吸引了附近的邪妖。”
听了这话,书生无奈摇着头:“不知阿偌明日会不会寻来,万一往后的路只我一人,仅凭我文弱之身,怕是不久便要葬于妖怪之口。”
白仪劝他放宽心,只要路上没出事,按路程来看,明天阿偌就能赶回。老人家也叹了口气,今晚只怕还未轻易结束,他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把血洒在了窗户和书生身边,道:“老夫尽力保你……我的血可以稀释你的全阴气息,有这血在,寻常的邪妖不敢来侵扰你。”
道过谢,白家三人就要离开,书生没有留他们,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们也不是人,是吗?”
空气霎时沉住了,老者倒是没有介意那么多,他微微一笑:“不是人,但比某些披着人皮却有兽心的人好多了。”
书生也不说话,看着他们离开了房间。其实若没有他们出手救自己的一幕,书生也不会断出他们“不是人”,半日的相处下来,无论是白仪从山上带他回来,还是老人对他的伤口悉心照料,他都能感受到他们并非恶类。只是他们一家子那不走房门而走窗的奇怪行径,以及老人与壮汉妖怪的“上方语”交流,更笃定了书生的结论。不过……既然他们没有恶意,那是人是妖也无妨。
有了老人的血,后半夜倒是没有怪物再来,只是那血除了腥味以外,还有股奇怪的味道,似臭非臭。书生仍旧无法入眠,他闭目躺着,等待着天明。
白仪三人依然回到屋顶,对月修炼,直到二更天,月亮隐入云中,他们才回房休息,这已是他们的习惯。作为月下灵鼠一族,他们的先祖曾是三百年前月下听经的众多野兽中的一员,就连爷爷白涂,在月下听经之时也尚未出世。白仪曾听爷爷说,月下灵鼠一族是一个大家族,而且在北方,并不在他们如今的清原乡一带,到了爷爷这一代,因为一段缘故,爷爷离家远行,到了现在的地方,盖起一层小楼——不过究竟是什么缘故,这个爷爷倒未曾说起。对于两兄妹的父母爷爷也总是避过不谈,白仪每每问起时,只含糊着说她母亲突然离去了,父亲去寻找母亲。
“你母亲她是个很好的人。”爷爷会接着说,每到此时,他的眼里就泛起一丝悲伤。答案几乎不曾变过,渐渐地就没有人再问了。
第二天中午,一个书僮模样的人打探着到了白家,他走进院子,礼貌地抱了下拳,问正在舀水的白仪:“小妹妹,你可曾见过我家公子,他大概这么高,穿着白青色和衣服。”他比划着。
“阿偌!”书生从门里走出,颇为欣喜。
“公子!”书僮亦十分开心,急忙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