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生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季成思眼底闪烁的火光如烟花一瞬寂灭,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心里只余下刀绞般的疼痛和铺天盖地的孤寂。
有一刹那,生和死,季成思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更快活。
有时候,死反倒比生更加轻松,更加容易。
隐约间,似乎听到窗外一声柔柔的轻叹。
蔺生警觉的转身----推开房门,门外没有人影,只是那窗台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白瓷瓶子。
他眉头微蹙,拿起那个瓶子,难道季黛雪又来了?
他不知道大小姐何以对他如此热络,既到了这里,便只做自己的本分事罢了,他不喜欢被人当剑使,无论那人怎的,自己只当作不知便罢。
时间也差不多了,蔺生也不想过多的再说什么,和季成思打了招呼便去了后院值守。
第二日一大早季府里便忙碌起来,今日是蔺范云来季府下聘礼的日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梳妆台,女子看着镜中的人,乌发如云,被侍女盘成高高的发髻,眉眼间带着慵懒,仿若海棠春睡未足。
季黛雪昨晚没有睡好,她听到蔺生的答复,才知道他心底里没有她。
月兰最会梳发髻,光滑的乌丝在她手上变成了柔软的发辫,又以珍珠夹子盘起,簪上了金玉钗环,她觉得差点什么,月兰轻声问:“今儿蔷薇开得正好,髻上簪上新开的蔷薇可好?”
季黛雪正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饱满的指甲上月珠正细细地涂抹着红色的寇丹,掺着金粉,端的是华丽无比。
“蔷薇便蔷薇吧。”季黛雪并不在意。
侍女去院子里采了带露的蔷薇,鲜红艳丽,斜斜簪在乌黑的发髻上,更衬得女子容光明艳,昳丽无双。
梳妆完毕,月珠令两个侍女端来了缠着银丝百花锦裳,换掉了素色寝衣。
月兰欣喜:“等到大婚那日,这锦裳定要换成聘礼中的喜裳,那可是金丝百花比这还要贵气呢。”
季黛雪出门时,一应侍女侍卫都已准备妥当,她素来不喜排场,满目山河空念远,淡淡忧伤。
季黛雪幽幽的,朝前厅一步步慢慢地走着。
她总觉得少点什么,转头一看,问:“蔺生呢?”
伺候在身边的月珠一愣:“他--他好像下了值守--不知道是不是回去了。”
季黛雪眉头微蹙,道:“今日我大喜,他身为季家奴怎么一点也不进心。”
月珠诧异,但心知小姐不愿意此桩婚事,此时可不能出乱子,立即吩咐人传了去寻蔺生过来。
季黛雪掉头---回了闺房。
蔺生见了大小姐,行了礼,依旧之前那般不苟言笑的样子。
季黛雪嘴角微扬,淡淡的:“如果你不随我嫁去,就不要再回季府了。”
蔺生脸色一僵,只顿了一秒,“小姐,我--我准备成亲,我能带着我媳妇一起去吗?”
成亲!?
季黛雪微颤了一下,他何时向何人家提了亲----找托词。
她深吸了口气,笑意不减,道:“你若不怕妻子做侍女辛苦,我便应下。”
蔺生此时来不及细想,只要不和紫娘分开,怎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