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季府。
灯烛火影,彷如骚动的舞者带着魅惑。
内宅,哗啷哗啷的水声,汤池中的女人肤若凝脂,软绵的捧起汤浴中的花瓣,扬起了面孔,接受那些幽幽滑下来的桃花瓣。
那浅粉的小花瓣落在她的眉间,她的嘴唇旁,她的颈际,——又从雪肌的锁骨间岔开直滑下去。
她觉得这些花瓣的每一个轻妙的接触,都像初夜时郎君的抚摸,使她心灵震撼,甜美奇趣,似乎击化了她每一条神经,每一支细细的血管,以至于她能够感到最轻的拂触,最弱的声浪,使她记忆唤醒,一种神秘的活力在脑海里翻腾,有无数的奢念滔滔滚滚地涌上来,她的嘴角上浮出忘我的笑形。
衣冠楚楚,映着酡红的酒脸,耳槽里横捎着一小支桃花,蔺伍虎踉跄的高歌而来,他愣起了血红的眼睛,对蔺生瞥了一眼,“傻货!”,然后更提高了嗓子唱着,扭脸仰头进了内宅。
“哈,哈,哈哈!”
醉汉狂笑着内宅门外的木偶似的挺立着的哨兵。
“青青!宝贝儿我来了,哈哈,哈,哈,哈------”
佩青青:死鬼!才来哈,哈哈,哈-------
内宅里传来了渐拽渐细的笑声,像扯细了的糖丝,袅袅地在空中回旋。
蔺生松了口气,收起乏滞的眼珠子眯了起来,神游乎六合之外的仙人,立定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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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破晓。
蔺生缓缓的眨巴着眼皮揉了两下惺忪的眼睛,浑身一抖擞,拧巴开僵硬的双腿。
转身扣门:夫人,夫人,天明了。
连扣几下,再扣门。
蔺伍虎:别敲了,起了。
片刻后-------蔺伍虎出了屋。
晃荡着膀子五迷三道的蔺伍虎从后院后门离开了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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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季府前院,季家钱庄,铺子里直忙到五更左右,方才大致就绪。
早饭时,季成思吩咐添了两碟酱牛肉,犒劳钱庄里的伙计。
蔺生拿了个烧饼干嚼着,瞅着:“掌柜,这几箱要搬进库房吗?”
季思成:不用搬到库房了,一会搬到柜上后厅就行,你坐下来先吃饱了再搬。”
“呃。”蔺生闷声坐下。
蔺生老实能干,就是不爱说话。季思成虽然喜欢,可商会会长蔺范云派媒婆来说亲,筹思了几日,季思成还是勉强答应了女儿这门亲事。
季思成,眼下更是惦念这八成库银的着落。
不仅卢记饭庄要提取伍十万两现银,凤记银楼要提取二十万两现银,就连鱼贩阿太说要兑利息换米,还想拔提一点存银。
天刚发白,季成思就起身,眼圈儿有点红肿,头里发昏。
他勉强能打起精神招呼生意。
铺面上靠雪儿一个女娃到底是不行,这孩子近几日来也就累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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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气东来!天边升起了绚丽的紫色霞辉,交织成丽光涟漪的天空。
坐落在南栖山下的菡萏村,村民们仰头看天,村屋巷尾,呆呆的望着天边。
艳丽之空,三年得现一次,终于等到了破天!
仰慕!时间静止——
霞辉普照,黑黝的蔺生被照的体廓显得更加健壮,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渗着汗珠,浓眉峰起,睁大了炯炯的眼睛,隆起结实的胸膛——愣神的看着天空。
“阿生!阿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塘底呀!”蔺大娘大叫着,招呼蔺生,她生怕错过了捕捞仙鱼的最佳时机。
蔺生一早在铺子里忙完赶回来,本想抛完地再去打盹。
端着锄头杵在地里的蔺生,似乎是睡着了,像是个聋子一样,丝毫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