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曲罢,满堂喝彩。唯有谢长青满脸的落寞。
张文峰兴致勃勃的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奴婢林莺。”谢长青听到怔了一下。
“你与谢老板乃是同乡,他有位着实喜欢的女子,听说娇艳明媚,绝色倾城,是个一等一的美人,你可知道?”
“奴婢身世凄惨,早已流落异乡多年,幸得老爷解救,其他之事并不知晓。”
张文峰笑意吟吟,“我看姑娘之姿并不比谢兄的意中人差,他能留你在这里,可见对传闻中的女子也不过如此。”说完,嘴角上扬,转过头去看向谢长青。
谢长青听罢轻笑出声,眼底却渐渐透出一股悲凉之色。
林玖儿回到:“老爷看奴婢可怜,赏一口饭吃。我自当留下来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谢兄,不知能否让姑娘去我府中唱曲,家父平生最爱这样的曲子,府中那些人唱的都是些听过的,毫无新意了。况且,你深深钟情着别人,要是那位小姐知道你有这样一位佳人作陪,恐怕不妙。”
张文峰的话如雷雨一样劈来,震得谢长青无处闪躲。
他用力攥紧了手,强压着心底的怒火,坐直了身子,义正言辞的说:“只是个乡野丫头,没有教过规矩,只怕会冲撞了令尊。况且我收留她之时已经说明过,从今往后权当她是自家人。这样的事,万万行不通。”
张文峰的脸霎时暗了下来,自知落了下风,清了嗓子,接着说:“婢子就是婢子,还有什么家不家人的,谢兄,你不是舍不得吧?再说了,你的生意有许多都是我们疏通,就这回来说,少了我们,你散尽家财也未可知,我就跟你提这一点小事,你不介意吧。”
谢长青的眼眶渐渐红起来,气的咬紧了后槽牙,手上的青筋暴起。
林玖儿看着场面逐渐失控,连忙站出来说:“我只是一个奴婢,去到哪里都一样,老爷不必为难了,我愿意同张公子去。”
她低着头抱着琵琶跪在那里,耳边的几缕发丝徐徐坠落,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谢长青心里仿佛被深深的刺了一刀,痛的喘不过气。他缓了缓,重重的叹息一声,耳边只听得传来一阵笑声,尖锐、刺耳,叫人听得毛骨悚然。
许久之后,客已散了,只留得两人在那里。
谢长青红着眼睛,声音颤抖着问她:“为何要答应?你就这般趋附权贵。”
林玖儿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是!我在这里,受你百般羞辱,既然有更好的去处,为何不去。”她的眼神坚毅,眼眶中含着热泪。
“你……我一定能有其他法子,我——”
“老爷还是管好自己吧。”她失神一般的站起来,脚步虚浮无力,“没有钱,你可什么都没了……”
她落寞的朝着门外去了。
“林玖儿!……不要去!”
8、
林玖儿走的时候,并未同谢长青告辞。她就这样消失在了府里,悄无声息。
谢长青不知不觉的走进了林玖儿的房里,瞧着眼前的种种,她竟什么都没带走。
也是,她去了大户人家,自有别人赏她,她还缺什么呢。
他恨着,也痛着,用力锤了胸口,心痛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都是他该的!
谢长青立在院中,脑子里一团浆糊,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从此之后,谢长青一蹶不振,日日饮醉,掩面痛哭。
管家看着这样,对谢长青说:“老爷不该这样,”他一边收拾烂摊子一边说到,“老爷不是世家公子,行事做派都受到牵制,难免被别人左右,你对林小姐既然有情,万不该这样萎靡不振,总该为她筹划度难才是。”
谢长青猛的坐起来,脸上露出了不一样的神采。
9、
林玖儿去了张府,自然也是受尽了屈辱。
从张文峰说想让她去唱曲,她就清楚会遭受什么,每每不从,拼死力搏,就被打的遍体鳞伤。
不过从踏进张府,她就知道会这样了。
她常常想起谢长青立在书案上写字,温润明亮,仿佛成了她腌臜世界里的一束光。
她听说,谢长青的生意开始变好了,她就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