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话音未落,赌场大厅内距离他们不过两三米处就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
蒲千万眼看着一个胡子拉碴、满面愁容、瞧上去不过而立之年的男人被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像是拖死物一般硬生生拖走。
他的脖颈处汩汩冒出触目惊心的血液,在名贵的大理石地板上拉出长长的痕迹。
蒲千万虽然在弟弟的魔爪下饱经各种恐怖游戏的摧残,早已练就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胆子。但这也是他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鲜血淋漓的可怖场景,自从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真的会死啊。”他再一次确信了这个事实。
蒲千万还在余悸中,就听见旁边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讨论:
“老杨终于进去了啊,他玩得真的脏……”
“刚押他的好像是Drop吧,真霉,换个人说不定还能死得轻松点。”
Drop?是那个黑衣人的名字吗?
蒲千万下意识吐槽,还起个洋名。
只不过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意识,脚就像被黏在了原地般动弹不得。
“喂!你没事吧!”小满见他不动了,使劲推了他一把。
蒲千万这才回过神来:“没事没事。”
“刚才那位应该是因为在光脑上作弊被系统捕捉到了,也算是死有余辜。”小满解释道,“你不用太紧张,遵守规则的话...…”
“就不会死?”
“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不会死。”
小满看蒲千万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一下噗嗤笑起来。
“要相信自己就是那百分之五十啊。”
“算了吧,我一直都很倒霉的,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蒲千万无奈道,“就当早死早超生了。”
“你心态倒是好。”小满难得真诚地夸赞他。
“就是因为心态不好才会说这种话啊。”蒲千万心想,面上只是笑了笑。
“终于到新手间了!”
小满突然喊道,猛地拉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厚重丝绒质地的红色幕布,伸手示意蒲千万进去。
抬头入目就是夸张到极致的水晶吊灯,点缀着繁星似的闪钻。房间四壁镶嵌着金边装饰的镜子,每一面镜子都映射出耀眼的灯光和精美的装饰。
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赌桌,桌面上铺着柔软的绿色绒布,边缘嵌着金色的繁复花边。周围摆放着舒适的檀木椅,椅背上绣有精致的图案,完美彰显了赌场的尊贵与气派。
蒲千万一下就愣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身后的幕布被倏然拉下的声音,他下意识往后看,才发现小满也不见了踪影。
蒲千万用力掐住自己的手心,小心翼翼地往房间中央走去。
随着“砰”地一声,所有灯悉数熄灭了,整个房间陷入死寂一般的黑暗。
他的眉头猛地跳了跳,甚至都来不及感到害怕,一阵强烈的无语涌上心头。
“响应国家省电政策,好样的。”蒲千万碎碎念道,干脆摸索着往前走,“一个房间安那么多灯,不耗电才怪。”
倏地,他摸到一个像是赌桌桌边的硬质物体,还没来得及找准方位就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好像被无数双手推着坐到了一个有着柔软坐垫的椅子上。
睁开眼,一束强烈的白光像打亮最名贵舞台剧的独角戏演员一般直直照射在赌桌上。
蒲千万用力眨眨眼,才发现灯柱的另一边不知何时坐着一位跟他差不多大的棕发少年。
那人跨坐在椅子上,被反扣的棒球帽压住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和华国大部分人的黑色眼珠不同,他有一双翡翠似的绿色瞳孔,在聚光灯下闪烁着某种危险的光芒。
他的腿不安分地晃来晃去,眼睛却没有四处打量,而是死死地盯着蒲千万。
小满说这里是是新手间,为什么这个人举手投足都表现的对这一切这么熟稔?
蒲千万的心中几乎是一瞬就警铃大作,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
“完了,是原住民!”
那个少年像是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伸出手撑在赌桌上,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稚气的笑容,一副涉世未深的天真模样。这个笑容本该让蒲千万放松一些,可他却毛骨悚然,深刻的悔意霎时间涌上来将他完全吞没。
少年有些兴奋地舔了舔上尖牙,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笑着说:
“初次见面,我叫元野,很抱歉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