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贺文鸯平淡的说道,通天彻地四个大字同时放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寒光,随后便是一股仿佛能将灵魂冻结的极寒泄出,恐怖的寒气让贺文鸯洁白细腻的皮肤瞬间变的青紫,一片片洁白的冰晶在皮肤上凝结而出,贺文鸯闷哼一声,气质变得更为清冷,眼神中的人性又淡漠了一分。
任屠同样被这股寒气逼的寒毛倒竖,同时烛照真火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被动激发而出,一根根红线在任屠皮肤上浮现,将侵入的寒气悉数逼出。
任屠心神激荡,贺老邪的邪威还历历在目,通天彻地四个大字一经显现,任屠仿佛又看到了贺老邪全力施展的那道真正可以称得上是通天彻的黑色光柱。
贺文鸯见任屠已经看了个清楚,从地上拾起抹胸默默系好,开口说道:“现在想来,恐怕贺老邪接触到我的第一刻便已经留下此印记,只是贺家邬四面结界消失时才浮现出来。”
贺文鸯转过身来,她清冷到面无人欲的面庞直视任屠,眸子中艰难流露出一股哀求之色。
“这印记每触发一次,我心中人性便少一份,如此下去,恐怕不出三日,我就要变成那绝情绝义之人。”
“此事倒还好,只是贺老邪若是留下什么后手,借我身子还魂,此事我决不能容忍。”
“我叫你来,便是想求你两件事。”
‘原来贺文鸯叫我来是交代遗言的!’任屠心中暗想,开口安慰道:“贺姑娘,情况还没到如此地步,此地能人众多,既有崔神医老前辈,又有凤城主这等人杰,未必找不到什么解决的方法。”
贺文鸯闻言峨眉一皱,开口质问道:“我身上的情况我心中有数,我自小熟读典籍,这通天彻地功法本就是至阴至寒之物,非至阳至刚之物不能借,莫要说此地的众人,便是整个大晋,也少有几人有这般能力,更何况仅仅剩下几日时间。”
贺文鸯束了束抹胸,表情带有一丝厌恶:“更何况向他们寻求帮助,岂不是要我一遍遍赤裸身子?我不愿。”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任屠脱口而出,下一刻就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唐突,刚准备道歉,却听到贺文鸯柔和的回应道:“你不一样,虽然我只短短觉醒了一刻福祸,但是那一瞬间,福祸告诉我,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我的福之所向,所以我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贺文鸯顿了顿,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又补充道:“更何况后面发生的事情确实证明了福祸的指引,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将那俩个几乎不可能战胜的怪物消灭,但是无论怎样,是你保下了残存的贺家邬。若是让那扇门成型,莫说是贺家邬,恐怕整个襄河上下,几千里的河山,都将沦为一片鬼蜮!”
在贺文鸯讲述时,任屠却在回想她方才提到的至阳至刚之物,似乎烛照真火就符合这一标准,之后又听到贺文鸯提起血门,似乎她对血门有些独特的认知,任屠正准备提出这两件事情,却听贺文鸯一声闷哼,身后‘通天彻地’四个大字再度爆发出阵阵寒光。
此次寒光爆发的颇为激烈,而且距离上一次爆发间隔极短,贺文鸯一时没有准备,被袭卷全身的剧痛瞬间剥夺了身体的掌控能力,双腿一软,就要跌倒在地。
任屠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厚实的肩膀将贺文鸯揽住,原本想要问出口的问题也被打断。
待到贺文鸯缓了过来,她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丝毫看不到一丝血色,如白纸一般的肌肤下,隐藏着一道道如同海下暗冰般的青紫冰絮。
贺文鸯气若游丝,虚弱的托付道:“我求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了结了我。‘通天彻地’在抗拒我的一切自残手段,因此在被它完全掌控之前,必须得有人来给我个了断。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你的心够坚韧。”
“第二件事,是关于泉武、清清和贺家邬的,我一死,他们二人一定掌控不住残存下来的贺家邬,即使有我舅舅帮衬,他们二人也难以服众。但是你不一样,如果你携救城之势支持泉武,至少能保住泉武在贺家邬的话语权五年不变。在这期间,只要泉武的修为再进一步,突破先天境,至少能保证贺家五十年不到。”
“原本凤凌霄应当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泉武生性好强,与凤凌霄关系一般,只有你作为他认可的大哥给予他帮助,才能让他接受。”
“这两件事情,除你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再相信的人,所以求你,不要拒绝我。”
贺文鸯哀求的望着任屠,眼中的悲切之色涌然而出。
任屠在揽住贺文鸯时,不可避免地有接触到他的肩颈,因此同样感触到‘通天彻地’逼人的寒气,与方才相同,烛照真火再次被动触发,悉数将寒气逐出体外。
此事让任屠更加确信,烛照真火确实对‘通天彻地’有一定克制功效。更何况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太阳更为阳刚的呢。
因此任屠没有理会贺文鸯的哀求,只是默默调整着体内浊照真火的状态,直到贺文鸯凡人之躯能够接受的强度。
贺文鸯迟迟等不到任屠的答复,还以为他不愿答应,于是眼神黯淡了一刹那,再亮起时,已经恢复到了那种生人勿近的凉薄状态。
“不愿也好,此事确实麻烦。”
贺文鸯决绝的推开任屠的臂膀,用她拒人千里之外的语调说着,准备站起身来,却措不及防被任屠一把拉入怀中,随后便感觉到任屠的大手贴到了脊背上。
贺文鸯的眼神瞬间在惊讶、不解、厌恶、愤恨中来回切换,最后变为了麻木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