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抄记官的赫尔德,严格来说只是传信圣部派遣来的记录者,并不是埃托教堂的圣职者。
所以大部分的圣事,他都可以不用参与主持,只要做好相应的记录工作就行。
因此,第一次穿教士服的他才会婉拒米克的帮助,让对方先去准备弥撒。
等到他穿好衣服,不太情愿地戴上眼镜,抱着那本『传信部的正典』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三刻了。
他一边调整着牧领的松紧,一边快步穿过走廊,拉开侧门,来到了正厅。
而这个时候,主日弥撒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站在这个位于祭坛区边缘的侧门门口,赫尔德能看到已经换上了白色阿尔巴祭袍的沃尔特,此时正在祭台前做着准备工作的收尾部分。
那名叫做伊迪丝的女孩就站在沃尔特的身旁,帮忙整理着圣饼台。
负责弥撒时圣咏的米克同样穿着白色的祭袍,端坐在祭坛区另一侧的圣母像旁边,他面前的是一台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立式钢琴。
而在教堂正门口,向前来参加弥撒的信众分发着今天会用到的经文和福音书的,是那个叫做达尼诺马尔的青年。
环视过殿堂一圈,赫尔德正考虑着现在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声音。
“赫尔德,是你站在那里吗?”
已经换上了白色祭袍的奥丽安娜轻轻地拉开侧门,手扶着墙壁走了出来。
“是我,奥丽安娜。”赫尔德转过身开口回答到,他在犹豫要不要去搀扶这位盲眼的女士。
听到赫尔德的声音,奥丽安娜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单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说道:“能带我在教堂里走一圈吗,这会儿用手杖探路总归是有点不合时宜,但为了一会儿的弥撒不出岔子,我还是得了解一下殿堂大概的构造。”
“当然没问题。”
赫尔德点头应下,开始带着奥丽安娜绕着中殿成排的长椅,熟悉起正厅的结构。
埃托教堂说不上小,但也不算大,整个正厅大概两百多平米的样子。
过了入口的前厅,是一左一右各有十二排长椅的中殿,能同时容纳差不多一百人共同祷告。
最里侧的祭坛区除了安置有圣子圣像之外,还有一张祭台和一个宣讲台,圣母圣像则是摆放在了祭坛区的边缘,紧邻着唱诗班的合唱区。
“我们现在是在中殿的左侧过道,跟右侧不同,这边的过道在中段的位置更窄一点,因为有一个告解室在这里。”陪奥丽安娜在教堂里走走停停的赫尔德介绍着正厅的大概布局,忍不住有些担忧的询问道,“一会儿领圣体的时候,需要我帮你引路吗?”
奥丽安娜收回抚摸告解室的右手,笑着回答说:
“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可以的。
我失去视力已经很久了,早就习惯了这个看不见的世界。
以前的话,还只能靠着空间感和记忆力来行动,但是现在有了知识的帮助,大多数时候其实没那么不便。”
“是「波动感知」吗?”赫尔德有些好奇地小声问道,“能告诉我用它看到的,究竟是怎样的画面吗?”
奥丽安娜侧过头“看”向赫尔德,突然轻笑了一下。
她将另一只手搭在了赫尔德的肩膀上,踮起脚尖,靠在赫尔德的耳旁轻声地说道: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震波从我身体里发出,每当扫过一个的物体的时候,便会有一部分返回来被我感知到。
教授我这个法术的老师告诉我,在他看来,感知中的画面就像是洪水的浪峰扫过街道时表现的那样。
我没见过浪峰,所以也不清楚他描述的到底准不准确。
只是让我形容的话,我会觉得它更像是那些需要卷压一下才能看到的‘书边绘’,是一层又一层的线条堆砌而出的画面。
而且因为每经过一次障碍物,发出的震波就会衰减一分,所以总是近处的‘看’得清楚,稍远一点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了。
就像,直到现在,我才第一次‘看清’你的样子。”
感受着吹在耳边的气流,赫尔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觉得自己的耳朵现在一定已经红透了。
“好了,抄记官先生,弥撒就要开始了,我得去祭台那边了。”奥丽安娜促狭地笑着,再次贴在赫尔德的耳边说到,“注意下右侧倒数第五排坐在最外边的那个人,他的身上有些奇怪的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