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景色发呆。想着,人只要活着,是不是永远都无法摆脱俗事?
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手机又响起了任义的电话。不知道这会子又有什么烂摊子等着我,我想着走远些,不让苏叔跟着烦心了。
果然,这哭天喊地的,应该是他们的希望破灭了吧?
可我说不出安慰的话,贺鹿鸣远远瞧着我,便向我跑过来。
小精豆子还是没能救活,躺在病床上,静悄悄地走了。
任义两口子悲痛不已,任美丽一度昏厥。
原来,他们也还是有点人性的,会痛,会哭,会难过。
贺鹿鸣在一边安静地听着,他说任义没了女儿,以后应该不敢随意作妖了。否则,没人给他养老送终,他怎么安度余年?
我说还有曼春,她也姓任,记吃不记打的任曼春。
他说曼春并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只是鞭子没抽在她身上罢了,如果有一天,她被抽痛了,自然也就记打了。他还说为何任义独独给我打电话?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好让我心甘情愿地处理任曼芝的后事,给他们养老罢了。
我惊叹,他从何时起如此精通人性了?
原来那么善良、简单的大男孩,被催熟了?
终究还是连了累他,他站在了我这边,却也让他变得“面目全非”了。我有些自责,如果不是我,他本可以继续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说过要做你坚强的后盾,你尽管向前走,一切交给我。”
如果这都不动容,会不会显得我又不近人情了?
可肉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小橘子的呼唤了。转过身,顺着小橘子的方向看去,我和贺鹿鸣这才发现苏叔叔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我们赶紧过去,却发现苏叔叔早已泪流满面。
他说他的腿,长时间处于麻木状态,如今却仿佛被一股暖流轻轻唤醒,那种感觉,起初是微弱的,像是风吹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他试着挪动脚趾,虽然动作微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却足以让他心跳加速,仿佛重生的种子在泥土中悄悄萌发。
随着知觉的逐渐增强,苏叔的腿开始有了沉甸甸的感觉,仿佛久违的重力重新降临。他尝试抬起腿,虽然动作依旧艰难,但那种来自肌肉深处的力量感,让他心中充满了希望。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每一丝肌肉的颤动,每一个神经末梢的触动,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激动和喜悦。
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是生命的节奏,是希望的旋律。
“我有痛觉了。”
一向坚强的苏叔叔哭得像个孩子,我想,那一刻,他心中的喜悦,定如火山喷发,恰好定格住了这个珍贵的瞬间。
我和小鹿鸣也为此,欣喜不已。
我们陪着苏叔去看了中医,做了相关治疗,老中医说苏叔恢复的几率非常大。
我通知了姚淑容女士,她听到消息,隔天便带着苏天回来了。
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再次面对姚淑容和任义,我的心态竟变得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平和,仿佛看透了世间的纷扰与喧嚣,是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一种释然,所有烦恼与痛苦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