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前脚进城，后脚就被他派去早早埋伏的士兵捉住。

那女道士有把柄在他手上，果然，没费太多功夫，就搞定了这个替罪羊。

接下来，按计划，只需他择个日子，把那女道士带到全城人面前，告诉大家，是这妖婆作妖导致的这场灾祸。然后杀掉这女道士的同时，暗地里杀掉那两只妖孽，这样，灾祸便会消失，而他，自然是救灾的最大功臣，想必是平步青云。

谁知，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他最后的时间里，还是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放过了那女道士带来的那个孩童……

——

故事讲完了。几人皆是唏嘘不已。

“嗐！算起来，还真是人类自己害自己。这城主捉来这二妖，搞出如此灾祸，再随意捉个人来顶罪，害死了这么多人，居然只为了自己升官发财。”曼殊从袖中取出凉扇来，徐徐扇着，感慨道。

那被辰唤作阿季的女道士撑着身子，欲给她们行礼，被曼殊连忙收了扇子扶住。她还是坚持行礼道：“贫道云雪季谢二位少侠救命之恩，今后，二位少侠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之处，但说无妨，贫道定然全力相助。”

“嗐！这么客气干啥！我们也就是顺手，其实主要是为了……”曼殊一把打开折扇，随意扇着道。

“不瞒您说，”清却忽然道，“的确有一事相求。”

“少侠但说无妨。”

清伸手一指辰，道：“这个孩子，可否给我？”

“……”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皆是瞠目结舌。

曼殊的折扇掉在地上，她连忙弯腰拾起来，凑到清耳边说：“我知道你相中了那小娃，但毕竟是别人的养子，就这么直接抢也太……”

“我不是抢，我是要。”清斜睨曼殊一眼，“而且姑姑，这事儿您不打算解释一下？我可不信只是凑巧遇到那买卖箴鱼的黑店，又凑巧来到这求如城，还凑巧就遇到逃命的小辰？”

曼殊以折扇半掩面，轻咳一声，顾左右道：“谁知道呢，这世上也许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呢……”说着悄悄挪步离开。

那女道士半晌说不出话来。曼殊又凑到她面前，抱歉道：“哎呀，我家这姑娘就这样，说话冒冒失失的，云道长不必理会她……”

云雪季回过神来，朝清道：“贫道自是明白二位少侠皆是侠肝义胆之人，只是我既收了辰儿为养子，便断没有把他随手送人之理。二位少侠别的要求可以尽管提，唯独此事，请恕贫道不能答应。”

“唔……”清竟是嘟起嘴来，蹲下去捉着辰问道：“小辰你就说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曼殊连忙把她拉开：“好了好了，清儿，在他们眼里我们终究只是过路人而已。”

“可是她保护不了他。”

“诶话不能这么说。她不也是拼死换了小辰逃出去吗？我看她确实是真心待小辰的。”曼殊以折扇掩嘴，悄声给清道，“而且，也不能和你比啊。和你比，那家伙这些年跟过那么多人，岂不是没一个算得上保护得了他？”

“唔……”

曼殊见清不再言语，暗自松口气，转身朝云雪季行礼道：“云道长，实在是对不住，小侄说话没个遮拦，给您造成了困扰，但这并非她本意。她也是真心关心这孩子，想把他带在身边也不过是想保护他。在下再次替小侄的唐突向道长致歉，童言无忌，还望道长别往心里去。”

一席话说的云雪季反而不好意思，摆摆手：“少侠这是什么话，无妨无妨！”又牵起辰，朝她们欠身道：“二位少侠要是没别的事，贫道就先告辞了。江湖之大，有缘再见。”

“唔！”

曼殊连忙拉开那个看见云雪季牵了辰小手的清，朝云雪季道：“道长再见！有缘再见！”两人便化作一白一青两缕烟消失了。

——

求如城内，城主府邸。

邓清安重重跌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还欲爬起身，一只脚便踩在他背上，疼的他惨呼连连。

他看不见那踩他之人，一时亦想不出此人的来历——自己一辈子左右逢源，不该得罪过什么人啊——他只得慌乱喊着：“这位大侠，您要什么说出来，要钱要权，我都可以给……”

那人“哼”了一声，弯下身来，一只手拿着他的城主印伸到他眼前。他看见那人手腕上一朵银色的桃花，尤其是这桃花与众不同，有六片花瓣。他立时瞪大双眼惊呼：“你是南山的那位……”

那人脚上用力，他话没说完，再次哇的吐出鲜血来。

那人俯到他耳边，淡淡道：“我一不要钱二不谋权——我只要你去自首，把你干的那些无聊的破事公布于世……”说着，那人手上用力，那城主印便在他眼前粉碎开来，散落一地。

“还有，你可知你错在何处？”那人直起身子，语气依旧淡漠，“你错就错在，忘了自己的初心，空有一身才华，却没用对地方。同你这般，有才无德之人，才是为害天下的‘恶妖’。”

那人说完，便化作一缕白烟消散了。只留邓清安独自坐在偌大的豪华的房间正中，盯着那一地的碎屑发呆。他一手捂着自己肥大的腰，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来，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