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浪在地上的一堆纸里，翻找着记录发动机的温度数据的那一页。

“温度差了几度？”

“发动机是能够在耐热的环境下工作的，温度到底高了多少？”

“就算是过热的情况下，发动机能够坚持多久？”

李泉林却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就这么一直抬着头，想把眼眶中快要溢出的眼泪再灌回去。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一会直播的时候，我会主动承认错误，尽量不让媒体和网友骂你。”

“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是我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有那金刚钻还非要揽瓷器活。”

……

虽然崔浪看不到李泉林的脸，但他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短。

“距离发射还有两个多小时，你现在就放弃了吗？”

“你以为你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下来，小浪花和我就都可以毫发无损了？”

“无论是小浪花还是我，都会沦为科研界的笑话！”

李泉林再也忍不住，整个肩膀都开始抽动起来。

“只有两个小时了吗？”

“完不成的……根本就不可能的！”

……

“我就是个罪人……”

崔浪的手指撤下力气，刚刚捡起摞在手中的纸张又掉落在了地上。

“阿毛，你为什么总是抬着头去看那遥不可及的高处？”

“你为什么不低下头看看脚下？”

李泉林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崔浪的话，他就真的低下了头，往自己的脚下看去。

也许是从内心中就这么认为，只要是崔浪说的话，就都是正确的。

真低下了头，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崔浪要让他低头。

他现在就站在发射架的旁边，发射架的底座前段，用蓝色的字迹写着小浪花的企业文化。

关关难过关关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而这几个字，是他让崔浪写上去的！

……

在刚加入小浪花的时候，和博研的大楼还没有交接，他也在这里工作了几天时间。

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看到了钱学森号的发射架。

他打趣儿的和崔浪说，“一般发射架的底部都会刻上高大上的logo，比如说市研究所，就会刻上华国航天的标志，咱们写个啥好？”

“浪国航天？”

崔浪朝他猛翻了几个白眼，“你想造反别带上我……”

当时的李泉林见崔浪不接自己的玩笑，便换了个说法，“那总得写点什么吧，不然太单调了，咱们公司有没有什么企业文化，或者是标语什么的？”

崔浪立马拒绝了，“别整这么浮夸，发射架能送火箭上天就ok了！”

但耐不住李泉林的软磨硬泡，“怎么能连个企业文化都没有呢？”

“既然没有，那我来定一个！”

“宇宙不灭，浪国永存！怎么样？”

不出意外的，又迎来了崔浪的一个白眼。

“不喜欢啊，那换一个。”

“啊！我又想到了一个！”

“We are伐木累！宇宙一家亲！”

崔浪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只能说，李泉林想的企业文化，和若干年后的微信群名称，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