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啊,接下来娘和你说的,你要细细听着!”
身形瘦小,面部因饥饿严重凹陷的女人跪在地上,皲裂的双手颤抖着抚摸面前孩子的脸蛋,小孩抽泣着点头,泪水浸湿了衣领。
“村头东面的赵大爷,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经常跟你打招呼的老爷爷,听娘说,你就在草堆里躲一会儿,等那些人走了,你就跑出去找赵大爷,其他人谁都不要相信!”
女人微微瞪着充血的眼睛,看见小孩点头后,迅速让他钻到草堆里,帮他把干草重新盖上。
“过几日娘在村头等你,乖乖的哈,到时候娘奖励你糖葫芦吃……”
嘴上说着,女人却逐渐泣不成声。
少年只是不断“嗯“地应答,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小鹿轻轻颤抖,透亮的大眼睛不断的涌出泪水来,正是平时总被村里人念叨惹人怜爱的模样。
“呜……”
“乖……”女人决绝地转身离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之后,四周重归宁静,男孩尽量轻声呼吸,生怕叫人听见。
他一直是村里最乖的小孩。
阿鸢一直都是最乖的……
“娘,阿鸢害怕……”
延溪鸢只在心里念叨着,一点儿也不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延溪鸢琥珀色的大眼睛重新浸满了希望。
他正想开口唤他的爹,就听见一大拨人都向这里跑来。
延泰安抽出他的剑,大喊道:“在下自觉没有害过诸位,反而尽力帮扶,为何对延家赶尽杀绝到如此地步?!”
“帮扶?说的好听!为何帮扶了好些年我们依旧是如此贫困之人,而你们呢?仍居于高位,吃好喝好。你们延家为何不把延宅都给捐了去,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有福享?!”
“你们!”
延泰安用手指着面前昔日对他阿谀奉承的这些人,因愤怒而不断颤抖着,说不出话。
他已经尽力了,但哪有不渡己先渡人的道理,他也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不可能破尽自己的财,先去让别人富有。
延泰安刚刚来的时候,瞧见这里的人受饥荒之苦,多方牵线做起了粮食生意。
砚媛是他手底下一个伙夫的女儿,一日来探望自己父亲时,二人一见钟情。
虽说是为了村里人才做起的生意,延泰安也确实赚了不少钱,所以他经常大方地为村里人谋福利,做生意的时候都带着村里的人,赔钱了他担着。
前几年才狠下心用攒的钱造了一个宅邸,主要是因为砚媛又怀了,那时的小草屋已经很挤了,更别说延溪鸢长大了还会领个姑娘进门。
“蒋玉山,我自觉对你毫无亏欠,你家老母去年重病,延家四处为你寻找医生,我们还不求回报,今日你却反目,与我成仇?!“
“帮助了我又如何,我家母亲还不是去世了?早就看你端着的模样不爽了,道貌岸然!”
“……”延泰安面色尽褪,看向旁边一人,“元清……”
元清绪拔出佩剑,缓缓指向延泰安,“老哥,别再挣扎了,我还能让你不痛苦地离去,若你是想要为嫂嫂拖延时间,那我认为这是无用的,毕竟追她的人可不比我们少。”
延泰安身形伛偻了几分,他不知他是做错了什么,难不成待人还不够温和?难不成每次出去玩赠给小贩的银两少了?难不成与朋友聚酒时不该自己掏钱?还是说不该发扬延家,家大业大后为子孙后代谋福?他不懂。
砚媛也没有做错什么吧?难不成是儿子成绩太过优异,遭人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