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也只能欺负我罢,在那顾引知面前惯会装模作样的。”柳如隽不搭理她,将狼毫笔拈了起来看了又看,温昭连声啧啧,一遇到顾引知她这姨母仿佛魔怔了一番,也不知被下了什么蛊还是吃错了什么药。
还未到年三十,外头已开始放起了烟花,绚丽的绽放在空中,缓缓消失,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坐在窗前,不约而同地感受着这烟花带来片刻的震撼,缤纷的色彩印在二人的面颊上。
城楼上的瞭望台中,庄洵覆手而立,“主子,贾晋中死了。”见庄洵一言不发,继续道:“常珩今早去贾府抓人发现的,应是昨个夜里的事。”庄洵抬眸,一道道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射出黄色的、红色的、蓝色的光,不远处的街道上,路人纷纷驻足,只为观赏这空前的视觉盛宴。
看来有人是不想好好过这个年了,今年寒冬奇冷无比,明年不是大旱便是大涝,“年关一过便屯粮,隐蔽些。”
“是!”
次日大早,温夫人带着温昭就回了娘家,“外祖母~昭昭想死你啦。”温昭歪倒在苏老夫人怀里,“你个小泼皮,若不是此次你祖母进都,我怕是过了年关都不一定能见到你。”苏老夫人拉着温昭的手,是摸了又摸,拍了又拍,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活着看到自己的外孙女嫁人生子。起初温启行还是个七品的小官,平日公务十分繁忙,苏如烟整日在外经商,若是没有苏如烟的生意做撑,温启行在官场也是寸步难行,所以小温昭便被托付于苏老夫人,是苏老夫人一手拉扯大的。
那时,小温昭还未记事,总是吵嚷着要娘亲,苏老夫人实在是没法子,带着小温昭去几百里外的桐县寻温夫人,那时家里并不富裕,并无马车,一老一小便走着去,走得累了,苏老夫人便让小温昭爬到她背上,驮着她走,可老夫人那时毕竟也有六十多了,身子到底是不如年轻人,体力不支的同小温昭商量,“乖囡囡,外祖母背不动你了,你自己下来走一段好吗?等外祖母歇一会再背你。”温昭十分董事,从老夫人背上下来,两人就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乘了一会凉,就这么走走停停,走了一日便才如愿见到了温夫人。
温夫人看着自己的老母亲带着小姑娘走了几百里来见自己,眼里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母亲年岁已高,女儿又还小,心疼之情溢于言表,温老夫人也知女儿苦衷,所以从来都未曾责怪过她,所有的苦和累都自己扛,也正是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以至于现在病痛缠身。
好在后来温大人平步青云,温夫人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做起了贤妻良母,小女儿接手了大女儿的生意,越做越好,最后干脆将生意都迁回了郾城,苏老太傅也因年事已高的以回城,日子过得是蒸蒸日上。只有温老夫人知其中有多不容易,所以格外珍视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这也是为什么温昭即使再怎么被宠爱,也终不会被惯坏的原因,她有这样的成长经历,有这样明事理知进退的长辈,有这样优秀的姨母与舅父,她的身边有如此多的贤良之人,她有什么理由会被宠坏。她很珍惜自己的羽翼,这些不仅是她的保护伞也是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外祖母,近日身体如何,可有头晕目眩,整日睡不着觉?”温昭一边问着,手还不停的给苏老夫人捶着肩,“有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老样子。”老夫人拍了拍肩头上的小手,温昭与苏老夫人极为亲厚,手不自觉的顿了顿,转而又继续道:“不怕,咱们家小舅舅医术冠绝天下,只要外祖母听话,一定能痊愈的。”可是看着日渐消瘦的外祖母,那双枯瘦如柴的双手,凹陷的面颊,无一不透露着老夫人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