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至清晨,水清感觉有个温热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拂过又停留,睁开眼看见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眼前,无奈道:“亓安。”
拨弄水清眼睫的手顿住,似没想到水清会被自己的动作惊扰,收回手讪讪开口:“师兄,早上好。”
水清问:“什么时辰了?”
“卯时。”
水清坐起身理了理衣袍,道:“往日那独眠于日上三竿的人,倒是不见。”
亓安清了清嗓子:“那是自然,我现如今是手握第一山门门玉之人,可不能做有失身份的事。”
水清并不理会亓安的鼓吹。
二人相对无言,各自整齐。
二人出了城,日头悬在云层,叫这初春,既不灼人也不冷冽。
亓安眼尖的瞧见不远处的马厩,不多时,亓安牵着一匹黑马出现在水清面前,笑意吟吟。
水清叹了口气:“我们接下来是要上山,你或许该买只鸟才对。”
亓安摇头道:“我没有买。”
水清疑惑的看亓安,亓安兴奋道:“马厩里没人,我就牵出来了,这肯定是上天的馈赠。”
“亓安!”
最后亓安也没能带走那匹黑马,赌气似的不同水清一起走,隔着几步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在水清身后。
路过几处荒废的耕地时,水清努力回忆着六年前下山的路,似乎有些不同。放缓脚步等亓安,亓安也故意放慢脚步,眼睛朝四周转,就是不上前同水清并肩而行。
水清停下步子,亓安又大跨步从水清身边窜过,水清揪住亓安的后衣襟,咬牙道:“跑什么!这里是上山的路吗?”
亓安被迫停下,弓身挣开水清的手,笑吟吟:“嘿嘿,自然是上山的路,你瞧这树多绿,这山多高。”
水清面露疑惑,喃喃道:“可我不记得三清山山脚下住有人家,为何会有耕地?”
说罢,仔细分辨山的轮廓,试图找出旧日的光景,云雾绕在峰峦之间,似面纱一般笼住青翠连绵,直至看见了一座势如捅破云霄的怪石山峰,才松了口气。
“师兄以往从未下山,怎知这山脚没有人家?山脚下一直都住有人家,不过他们走了。”亓安犹豫开口。
“去哪了?”
亓安有些呆愣的看着水清,不知是惊讶于水清没有听懂自己隐喻的表达,还是惊讶于水清会问这个问题。
旋即转身朝上山的路走去,丢下一句:“死了。”
“怎么死的?”水清抬脚跟上。
对于水清的寻根究底,亓安思索片刻,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我也只是听说,山门弟子在山中清剿妖兽时,妖兽狡猾逃脱,追捕至山下,似乎波及了这几户人家。”
波及?
水清停了追问此事的心思,想来亓安也是不知其中细节,转了话锋问到:“这些年来,主峰弟子可有参与过清剿?”
亓安道:“自然是不曾。”
水清点点头,放下心来。
按照玄机真人的气性,虽然对亓裕合步步退让。可对于猎杀妖兽一事,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是不允主峰的弟子参与进去。
可如此一来,副峰长老们从暗里对玄机真人便更不忌惮。
明面上的夺权,影响颇大,那亓安如今在三清山的处境也只是闲人。
水清问道:“亓安,我以什么身份进山门?我到底能帮你什么?”
须臾,水清没有等到亓安的回答,正要怀疑方才自己的话到底有没有说出口。
亓安捻了捻耳朵,才小声道:“我还没想好,替我夺权?反正只要师兄在就好了。”
一股名为荒谬的念头占据了水清的思绪,偏头看亓安,树荫有一下没一下的映在亓安的身上。
张了张嘴,又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