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拳作刀,原是可行的。”
周无忌瞧了瞧手中的砍柴刀,刀锋处已然有了几处卷刃,刀身上殷红的血滴犹未落下。
他使刀的右手,刚才用力过猛,也微微有些发抖。
只瞧刘三丢下匕首,右手捂着断臂,然而以手捂止血,几乎毫无作用,他狰狞的脸上愈发苍白。
周无忌抬手,将砍柴刀前指,说道:“我问你,你所作的坏事中,有多少是受他人指使?”
他这话一出,无论是刘三,还是乡民皆是惊愕,原本喧嚣沸腾的场面顿时静止消失,一时间鸦雀无声。
在牛家村,任谁都知道刘三的后台是村长,眼前周无忌却这般明知故问,众人心想:“难道他杀了泼皮还不够,还要杀村……”
牛家村中,以二人为尊,一位正是刘村长,他为一村之长已近十年,期间与青山县衙的几位老爷、黑水镇里正关系深厚。
且他还有两个好儿子,长子刘千兵自幼练武,孔武有力,三四个寻常的庄稼汉子近不了他的身;次子刘百刀一身武艺更是了得,不仅远在刘千兵之上,如今更担任县衙三班六房中兵房的典吏。
那兵房负责征调民丁,训练乡勇,即使三班中的部分衙役也受兵房差遣,所以刘千兵在本县颇具权势。
至于村中的另一位尊者则是王巫婆,平时给村民画符念咒驱诡,也燃符成灰化于水中医治病人……
刘三尚未作答,便已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周大哥问你话,快起来,休要装死。”
曹无伤大步上前,一脚狠狠踩在刘三的伤口处,这一脚踩得极重,刘三受痛立时清醒,“哎哟”声不断。
“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涉。”刘三痛苦道。
周无忌向曹无伤使了一个眼神,曹无伤当即便狠狠又踩了刘三的伤口几脚,口中不停喝问:“你到底说不说?”
“让我来,我先把他阉了!让他再也害不了人。”
谢老牛将手中的锄头一扔,拾起地上刘三丢掉的匕首,再蹲下身去,割开刘三的裤绳……
“我说我说!你不要割!”刘三心中惊惧到了极点。
纵使刘三愿意说,谢老牛似乎不愿意停手,曹无伤一把将他拉住往后一扯,这才避免了鸟落人亡的惨事发生。
“说!”周无忌喝道。
刘三哭着说道:“四年前,村长见赵春家在十八弯井口边的水田肥沃,便要和他家换地,赵春如何也不肯换。于是他命我故意赵春茬子,最后逼得赵春和我打架……”
一众乡民都知此事,原以为只是刘三和赵春互相斗殴,赵春武力不济,被刘三用刀划伤了手筋,从此不能再干重的农活,不想背后的主谋者竟是村长。
“接着说……”曹无伤冷冷道。
接下来,刘三又哭哭啼啼说了四五起他做过的恶事,村长俱是罪首。
更令乡民群情激愤的是,刘村长在协助县、镇征收边饷、剿匪税中,向每人加征了三百文。
然而昨日刘三征税时,有的乡民与刘三等人拉扯争执后,曾前往面见村长说理,村长推说是黑水镇里正加的税钱,与他无关。
“原来是村长自己加的钱,他却说他一文未加,原来暗地里阴咱们!”
“他不出面,却让刘三出来乱整,当真是阴险。”
“我竟以为他是一个好人。”
整个黑水村三百一十八户,一千五百余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一众原本唯唯诺诺的乡民的情绪,在见到了三位泼皮的鲜血后,在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后,反抗的情绪终于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