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咦?”小豆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沙发抵住,脸上已经浸满了细密的汗珠。他迫切希望法正能够赶快下来,却只听见一些闷响。
小豆子探出头来,发现法正好像在找些什么。奇怪?这种时候不是只要照着提前准备好的稿子念就行了吗?
“大人,您在找什么?”在工作期间,小豆子要管法正叫“大人”,这是两人之间的约定。
法正被小豆子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没想到正好把身后“奉公守法”四个大字挡个严实。
“不要多问。”法正咳嗽一声,又恢复了坚定又有神的目光。
于是,在罪犯那惊天动地的哈欠中,法正开始了他的审判。
“新纪2060年1月1日23时,我司依法对林某蓄意谋杀金露辰王殿下一案审讯查证。现在进行最后的认罪书宣读。”
“林夕,性别女,年龄58,元宇宙用户名为唐婉儿,自小父母双亡,二一四大案幸存者……”
“…………”
“经我司严格公正的审讯程序,现已确认嫌疑人林某对全部涉案罪行的承认属实。如果没问题的话请林某签署此处文件作为核实,然后我们将向法庭提交所有相关证据和证词。执行死刑的时间是明天早上九点。”
与刚刚上去不同,法正潇洒一跳,差点摔倒。他捡起地上的认罪书,命令小豆子将它送到林夕面前。
原来是认罪书掉了啊,小豆子心想。小豆子没说出嘴,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十分好面子。他接过那张纸,蹦蹦跳跳地请林夕签字。
“您好,请签字。”小豆子糯声糯气地说道。
小豆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疑惑,他犹豫片刻后再次说道:“您好,请签字。”
“您好,请……”小豆子还想说第三次,却被法正拦下来了。
“你先给她松绑啊,没看到她手帮着呢吗?”法正早已见怪不怪,他亲自把能力约束器给罪犯戴上,这样罪犯就没有任何威胁了。这时再按下“松绑”的按钮,就可以让无威胁的罪犯签字了。
林夕此前被两人的无聊操作给弄睡着了,这会儿刚刚睡醒,还不想搭理任何人,只想再睡个回笼觉。她擦掉眼角的泪,随便划几下便把认罪书交给法正。
法正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在把林夕重新束缚住后,法正急忙拎着小豆子离开,上监控室继续“爆火”大计。
“小豆子咱们要火啦、要火啦!”
法正给林夕留下了一个暗淡无光的“明月珰”,上面刻着“杜炜瀚”三个大字。她记得,这是她丈夫的遗物。林夕再也睡不着了,她半眯着眼睛,心想这是诱饵还是……
在此后特别漫长的时间、特别可怕的寂静中,那位叫作林夕的罪人念起了一首诗:“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将奈公何?”
法正听到了。他听见这唱诗声在613牢房里不断荡漾,显得格外怪异。它似能穿透人心,却始终穿不透那道厚重的牢门。
牢门外是一条宽阔的长廊,有整整六十扇肃穆的身影矗立在一边,唯有一缕橘红色的阳光陪伴着它们走向尽头。
在613牢房和夕阳之间的监控室里,那唱诗声轻轻呢喃,搅碎了阳光,落得满屋斑驳。有几道身影还被扯得细细的,长长的,这其中便有法正。
法正在述职完毕后要来了监控备份,这是他“爆火”的关键。自此之后,他就听令守在监控室门外。他早让小豆子回家等他了,这里不适合小孩子长待。这扇门隔绝了一切声音,也隔绝了所有美好,门内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就在夕阳染红层云之际,天空飘落几片雪花,一道声音也意外闯入这里。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信号不良的缘故,偶尔还会有类似于老式收音机滋滋啦啦的声音出现,这无疑使这条长廊徒增一份恐怖。
“第二十万四千九百六十次———第十三——时空测试———真诚地希——回答问———谢——配合——滋滋——”(“———”代表着“滋滋”的声音)
此时长廊只有法正一人,他没有觉得恐怖,相反,这反倒让他感到刺激和兴奋,因为他还从未见过鬼呢。法正竖起耳朵仔细听,前些句话没有听清,不过最后一句话听清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本想作答,可一阵清风拂过,梦与现实的边界逐渐模糊。他看见长廊外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若隐若现的轮廓在夕阳下分外妖娆。她的回答来自于婆娑的树影,显得尤为低沉,轻易就被黑夜压了下来,只飘进了法正的耳朵里。
“夕阳西下,梦生花时。”
这里是伊思柒的委托介绍时间:
按惯例,我需要将委托人交代清楚,但这次不同以往。这次故事最初是法正法先生委托给我的,但后来我想起了一些事,遂找他一番解释商量。他对我的分享表示吃惊,最后我们决定把我们知道的合在一起写下来,这篇故事也就成了我们俩的故事,委托人也变成了他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