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灵气状的花瓣从空中落下,女王后姬给鬼市中的子民赐福,得到灵气的民众感激欢悦。
当一道灵气花瓣落入到林宗衍手中,他抬头看向那高台的那一刻,耳畔响起了引魂曲,他被女王的侍卫迎接上了万花楼。
在民众的见证之下,这是女王后姬第一次带着王夫同时出现在这花好月圆的时刻,太过惊喜,民众瞬间欢呼沸腾了起来,只感叹郎才女貌,德佩天地。
偷偷跟从的元宰,躲在不显眼的角落里,他看着高楼之上的二人,惊诧的嘴巴里都能装下一个鸡蛋,他恍然记起桃止宫中看的那副画,除了景致不同,二人站在一起太像画中之人。
他再看向欢呼沸腾的民众,只见欢呼下的人们,都成了巫傩献祭的祭品,被抽取着生机。
月华满圆,大如硕盘。
自月华中现出了一个冒着森寒之气的玄冰,雾气笼罩,月光中看不清实物。
巫傩跳着傩舞,舞蹈进入高潮,整个世界唯一能听见的声音,是女王后姬身侧瞎眼乐师吹奏的引魂曲。
所有的人都被这首哀思的曲调牵引,如同行尸走肉般,对着头顶月华所在仰望。
林宗衍也拿出了那支苟芒萧,后姬携带着他一道飞向高楼下,来到那冒着寒气的玄冰处。
散发着寒气的玄冰,是一块巨大的玄冰床,躺在上面的是微生羽的尸体。
后姬的眼中满是微生羽,她松开了林宗衍。
大傩看准时机,开启了祭坛,他手中的权杖狠狠的砸在地上,一座高台拔地而起,玄冰床落在祭坛上,那顺着大傩牵引的生机包裹了玄冰床。
林宗衍的箫声取代了瞎眼乐师的吹奏,整个旋律变得无比的凄怨哀思,天地为之昏暗,明月蒙上了薄纱。
祭坛之下林宗衍的步伐缓慢,行走起来透着诡异,向北望去那颗最亮的星辰变得暗淡似乎随时都要泯灭。
进入了鬼市,云琅肩膀上坐着弱水,小姑娘手上提着个彼岸花灯,很是开心的指着云琅往着人群多的地方去,两人忘记了在破庙中福临焦急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来找人样子。
“琅叔,好香的桂花香,你快点”弱水催促着。
“你坐稳了”
云琅驮着小姑娘步伐沉稳冲开人墙,豪气的往买酒大娘酒桌上扔出了一袋碎银。
卖酒的大娘气息浑厚,支了个简摊位,男人们都在月下斗着酒,围着酒摊的女人们手中则拿着桂枝激动欢呼,斗胜了的男子则能获赠一株桂,很是热闹。
大娘拿着钱袋颠了颠,笑迎着二人:
“公子你们也是来参加斗酒的”
云琅还来不及回答娘,弱水馋的酒香直流口水,点着头道:
“大娘你快拿出你们的酒吧”
大娘看着小姑娘可爱的模样,肯定不知道这鬼市的习俗,笑着道:
“好嘞,您的八月香”
大娘站在摊位上跺了一脚,三坛桂花酿制的八月香,带着酒香的浓郁呈在了云琅面前。
云琅从空中伸手接住三坛酒,还未有站稳,便有女子娇羞的递上桂枝,坐在云琅脖子上的弱水一只小手抓着云琅的耳朵,一只小手伸出,对女子们过递上来的桂枝一一照收。
在买酒的大娘摊位,找了个空地儿,云琅放下酒,倒了两杯八月香,他尝了尝味道甜甜的还不错,云琅递上一杯给弱水。
小丫头脸上的笑容突然打住,云琅递上的酒砸在了地上,酒盏碎的四分五裂,她将手中的桂枝往四周撒开还了回去,抱着云琅脑袋的手一紧:
“琅叔,我感应到我爹出事了,快那个方向”
西北方向,万花楼祭坛周围,那些前来接受女王赐福的民众被抽干了生机,干瘪的尸体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空中皓月退去了遮盖的薄纱似要坠落,散发的银光近得触手可得。
拿着苟芒吹奏引魂曲踩着诡异步伐的林宗衍,已踏出了第六个禹步,他的生机也以肉眼可见的抽离,七窍流血,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完成这起死回生术。
如同过了半个世纪般的漫长,玄冰床上的微生羽面色变得越来越红润,随着生机的注入,微生羽的胸腔有了微弱浮动,后姬握着他的手也不再是冰冷刺骨,她知道术法就要生效了。
江潮如白龙出海,汹涌翻转,在祭坛中炸开。
就在这生死紧要的关头,弱水从云琅的肩头飞到林宗衍身前及时赶到,阻挡了他要踏出的禹步,结束了后姬的期盼。
弱水阻挡住林宗衍的那一步消耗了太多的灵力,身形再也难以维持人形。
她来不及与云琅告别,只有林宗衍听的见的声音在灵魂中传达:
“业,我要沉睡了”
祭坛在弱水冲刷下鸿毛不存,那些被抽尽了生机的民众也化作了弱水的一部份,连带着女王对微生羽执着的爱,也在弱水的洗涤下消融化作了清风。
世界变得安静了起来,那一路抱着八月香拼命赶来的云琅,手中的八月香脆生生的砸落在地,桂花酒的香气飘散在空中,那叫着他琅叔的小精灵消失在了眼前。
云琅眼角微红,他抓起狼狈的林宗衍询问:
“林二,小若水呢”
布满裂痕苟芒,从林宗衍的手滑落,砸在地上发出脆骨的声响。
弱水及时出手,逆转了林宗衍烟消云散的结局。
脱离了生死的林宗衍,看向瑶皎带领的黄金侍卫将后姬保护的严严实实,而那站在玄冰床前的女王,双眼尽是茫然,他踉跄虚脱的走下祭坛。
弱水并未消失,她被林宗衍召回了体内,在那滋生出她的弱水彼岸,幻灵之态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