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社长他们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是挺隐秘的，悄悄地不让外人知道？”

“这个俺也不知道。”

“娘！你打听那么仔细干什么？”资元有点不耐烦了。

翠鸾看着资元那绯红的脸庞，再看素妮那水灵的大眼，她感到孩子的确大了。就在这时候，她又不自觉地想起了资朝来，是的，她恨资朝，也恨自己，自己怎么就养了那么一个白眼狼呢？如果自己好好教育他，他也许不会因为家里的事，而被别人利用，也就不会有张家庄今天的遭遇。资元发现她母亲呆乎乎的，说：“娘！你怎么发呆了？”

“哦！俺这就去做饭去。……素妮，你今天也留下来吃饭，尝尝俺们家的饭菜。”

一晌工夫，饭菜做好了。素妮看后，不由大吃一惊，因为摆在她眼眼前的是黄菜窝头。吃完饭后，张素妮朝资元说：“都说你们家是地主，俺怎么看你吃的还不如俺们穷人佃户吃得好呢？”

“那本来就是，爷爷平时不让吃。说什么受苦的还吃不上呢，你们坐着就能吃上了？”资元似乎也不满意了。

“对！俺见你们家里的楼上储藏的都是麦子，为什么不扛到碾子上去吃上一次白面呢？对了，你们一年能吃上几次白面呀？”

“过年让吃两次，平时，来了客人可以吃一点。”

“你们家可不如你们三爷爷和你们四爷爷，他们不仅吃白面，而且还一天四顿饭，等到晚上时，还要喝点夜宵，做点面片汤。哎呀！俺真是快馋死了。”张素妮说完，便咽了一口唾沫。

“那你们家攒那么多粮食干什么？”素妮之后继续询问。

“原来是换地的，可是现在共产党来了，即使旱年有人找俺们换，俺们也不敢换，都被当兵的借走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还？”

“俺也不知道，说是等新中国成立以后了再还呢！”

“都说你们家粮食多着呢？”

“没有多少，就楼上那么一点。”

“瞎说，俺听村里人说，咱们八路军去九道川里挨家挨户借粮，他们都说自己的粮食是戴诚家的，自己的地也是戴诚家的。”素妮说。

“是吗？那些人说话简直是放屁！俺虽说年纪小，但是俺现在也掌家理事了。俺们家原来在邯郸有地，但是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交通不方便，地就卖光了。要说有地，就只有村里马岭石槽一带还有几亩地。他们说他们家的地和粮食都是俺们家的？这简直是胡诌八扯。”

“资元，俺可不骗你，你不信的话你去村里打听打听，就连石门沟高家，柴关的刘家。八路军去他们家借粮食了，都说他们家的粮食是你们家的。”素妮说。

“俺不信，他们简直是胡说，是俺们家，他们怎么不给俺们交钱？交租子？”资元说。

“就是俺也闹不懂，为什么这十里八乡的地主老财都说他们自己家里的粮食是你们家的？”

“就是！说是就说吧！说不定，他们怕说是自己的粮食少将来要不出粮食来。都说成是俺们家的，将来由俺们出头去要，可能好要。”

“俺估计也是，更何况你蕞楠叔现在是县长，等赶跑日本人了，中国解放了，说不定他会帮助要回粮食的。”他们正说话间，不久翠鸾来到了屋子里，资元把刚才素妮告诉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给翠鸾学了一遍。翠鸾听后，感到事情不妙了。显然她明白了，因为附近村庄的地主老财们，都害怕共产党将来给他们扣地主帽子，打倒他们，他们便都推说自己家里的粮食和自己种的地都是张戴诚的。又告诉了戴诚，戴诚听后，也很气愤。他们连夜派人去找张胜利，看事情是否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等张胜利到来后，却出人意料对他们说：“不仅说的是事实，而且比他们预期得还要坏。因为他们去筹借粮食时，不仅九道川里的村子说粮食是俺们张家庄的，甚至包括山西一带相邻的村庄也都说自己家里的粮食是张戴诚的。现在有人说黄河以北的地主们都说自己家的粮食是张家庄的。俺们有借粮收据，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看！”说着，张胜利通知后勤部长把借粮的册子拿过来，戴诚和翠鸾便翻看了起来，只见上面无论粮多粮少，户大户小，后面的户主一律是张戴诚。戴诚看后，顿时傻了眼。对张胜利说：“这简直是栽赃陷害呀？”

“这不是坏事！这是好事呀！说明拥军支前积极。把自己家里的多余粮食都献给抗日事业，即使他们说咱们是大地主，咱们也有功于国家和民族。”

戴诚不愿意听张胜利说高调话了，回到家里后，见资元和刘四站在院子里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见面后说：“今天有人往咱们家里送了一大堆纸条子，只见上面盖着抗日借粮的章。并且那些人说：“能要回来就要，不能要回来就算了。”戴诚和翠鸾听后，直接走进屋里，只见桌面上纸条成沓，他拿起一个，只见上面写到：“借条，1942年八路军某部借黄河村张戴诚家小米550斤。”拿起另一张也只见上面写到：“借条，八路军112师某部借东沟村张戴诚家60斤小米。”等等，戴诚看后顿时傻了眼，愣在了那里。这时刘四说：“你看这些借据，咱们不如一把火烧了，省得他们说咱们家地多。”

“这可不能烧，烧了他们会说咱们是做贼心虚。”翠鸾说。

“可是不烧，这分明是别人栽赃陷害咱们吗？”刘四说。

“不是栽赃陷害，是他们自己胆子小。这分明是好事，是自己家里的粮食又不敢说是自己的。说明他们害怕八路军共产党，所以他们宁愿说粮食是别人的不要这些粮食，也不想当地主。”戴诚想清楚后分析到。

“对！爷爷说得对！不能烧！反正他们都想让俺们当大地主，他们想摘掉自己头上的地主帽子。那好，那俺就收着，将来说不定这还能帮俺们的忙呢。有时候看起来是坏事，实际却是好事情。”资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