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数据疯狂的更新着，字符行间中记录下英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一次的思考。

在许向文眼中，这台富有新鲜动力，生命活力的机械体散发出的求知欲让他既兴奋又恐惧。从学生时期开始，许向文就已经开始构建这个计划。十几载的艰辛汗水，以及旁人的不理解在这间实验室都不那么重要。但从学习能力这点来说，英已经超越了人类极限，更不要说她身体上那一整套感受器官。

人类能感知到的，英可以；人类不能感受到的，英也可以。

虽然此时此刻，他有信心完成皇英计划中所有的测试，但即便是测试都成功了，他也会恐惧，因为这一切都来得太过于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命运被规划的错觉。

“英，你知道是谁制造的你吗？”许向文问出了他此刻最疑惑，也是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您是许教授对吗？”英的口吻从好奇，到期盼。眼神表情中透露出难以掩盖的激动，这种激动是许向文见过最单纯的一面，仿佛是小孩子一般期待着父母的认可。

“我是。”

“根据英皇计划的整体设计原稿分析，是您制造的我。”英回答道，她信心满满。

“不是我。”许向文摇了摇头。

只看到英若有所思，就好像幼儿园中，自信十足的回答完老师的问题，才知道答案是错误的一样。

屏幕中代表英思考的字符串再一次狂舞。也无需多言，在英的储存空间以及认知中，许向文确实是最适合的答案。

英的处理器正在高速运转，从她所能获得的认知储备库中搜寻所有可能性的答案。

这一次英没有那么笃定，而是略带自我怀疑地说，“根据本地资料分析，如果排除许教授制造的我，这个错误答案，那么最有可能制造出英的机构难道是，联邦政府碳基生命起源调查部？”

许向文无奈的再次摇头，他没办法确定机器生命能不能够这么快的学会撒谎，或者是即便是算力最高的英也推算不出自己究竟是谁生产的吧。

在场的人与“人”都把目光投向许向文。

虽说这个时候无论怎么看都应该充满欢声笑语，热泪庆祝‘皇英计划’初步成功，但似乎大家并没有这样的反应，特别是心事重重的许向文。

“小张，小陈你们帮助英快速的适应一下人类生活。”

“具体是指？”小张说。

“就说跟她聊聊天。”

“那您呢？”英站在一旁，碧蓝的瞳孔中不只是反射还是自身发出微弱的光芒，左手一直轻抚着右臂上无法修复的“伤疤”，嘀咕着问。

英还是更在乎许向文一些，因为在她所理解的认知里，许向文扮演的估计是人类社会中父亲的角色。

“我回趟办公室，顺便到食堂打点饭。”

就如同小孩虽不一定能理解爸妈去做什么，但也一定需要爸妈告诉她要去多久，何时回来。说到这里，刚刚被激活的英应该是自发的需要一些安全感。

“那您一定要快点回来。”英用她那如玫瑰花瓣娇嫩的嘴唇，泛着微微的淡粉，发出坚定的声音。略微低着头也抬起几分，为的是能看到许向文的表情，以及她期待许向文给出肯定的答复。

许向文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此时，孙景瑜还是举着摄像机。也正是因为他这些影像才会被记录下来，传到许向陆的手中。

“对了，小孙。你要不跟我一起，刚好带你先熟悉一下特研院。然后下午上班之后，你去人事科登记一下。”

“那拍摄这活儿呢？”

“暂时就不用了，剩下的主控记录的更详细。”

估计许向文一开始让孙景瑜做视频记录，也是因为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与主控补给舱匹配。如果匹配过程中有什么意外好歹能有个说法。

既然已经匹配上了，数据传输以及主控台分析比一台摄像机记录靠谱的多。

视频戛然而止。

……

叮——叮叮叮！

许向陆被清脆的闹钟声吵醒，他在这沙发上睡了半个夜晚。黎明太阳还未升起，但已经足够照亮整个沪申市。

许向陆伸了个懒腰，接着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眼角因为不太适应外面的光还时不时地挤了几下。

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这才发现眼镜昨晚上就一直没摘。

扶正眼镜后，转过头把扔在一边的手机点开，屏幕上俨然有好几个闹钟提醒，看情况吵醒许向陆的并不是他订的第一个闹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