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下雨,不要晒谷子。”
王小七正在挨家挨户地通知这个消息,腿都快跑断了,可是,大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看了一辈子的天气,明天肯定没雨。你这小屁孩懂什么?”
王小七急了,“叔,你信我一回,这真的是千真万确。”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那人的眼神就更加狐疑了。
“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别在这里谣言惑众,信不信我一扫把把你干出屎来。”
说着,那人还转身进了里屋,真的去找扫把去了。
王小七灰溜溜地走了。
这已经是王小七今天第十七次吃到闭门羹了,青峡村,没有人相信他所说的话。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村里每个人都有爹妈。只有他没有。
村里每个家庭都能围着饭桌吃饭,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村头的那间茅草屋里生活。风一吹可以把屋顶掀掉,下雨的时候,需要在地上放一个盆装雨水。
陪伴他的只有一条叫黄毛的老狗。
王小七从小没有爹娘,跟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十年前也走了。此后他就厚着脸皮,一家一家借点米填饱肚子。
村里面传闻,王小七的父亲是犯了事的外来人口,而他母亲是从事不正当的行业。
所以其他人看王小七的眼神,就戴着好几倍的有色眼镜。
大家都爱欺负他,看见他,要么就用泥巴扔他,要么就用脚踢他。
王小七的脸上总是脏兮兮的,每次被扔了泥巴,他都会跑到河里面去,将头浸泡在水里洗干净。
村里面没有人真正地对他好,只有曾经的爷爷。
爷爷专门打猎为生,从小就带着他到山上去闲逛,黄毛狗就摇着尾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黄毛狗的鼻子很灵,爷爷的弓箭身落,黄毛狗就像箭似的冲上去,把受伤的猎物叼到爷爷面前。
这时候爷爷手起刀落,血就从动物的脖颈喷溅出来,它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王小七经常跟爷爷唱反调。
王小七说,它已经受伤了,要不我们就放他一马吧。
话没说完,脑袋就被爷爷的手印出了五个红印。
“放了它我们吃什么?”
从小到大,王小七就这样被拍了不知道多少次脑袋。
但他还是一直“放他一马”,因为那猎物的眼神,似乎藏着对他说的话。
有一次,爷爷射伤了一只麋鹿,弓箭穿过了麋鹿的小腿,血汩汩流下来,躺在地上哀鸣。
像以往每一次一样,王小七哀求道:“爷爷你看,它都流眼泪了,要不放了他吧。”
“那你今晚别吃饭。”
不吃就不吃,当晚王小七饿得实在顶不住了,就去水缸里瓢水喝,疯狂上厕所
整个晚上,麋鹿的眼睛,可那麋鹿的眼睛只剩下黑黑的眼球,什么都没有。
半夜的时候,门缝里塞入了一碗冷饭。
第二天,爷爷又一次打到了一只野兔。
王小七又说,“爷爷,我今晚不吃饭了。”
爷爷看了看小七,不再说话,锋利的小刀,倏地往野兔的喉咙里捅去。
“天黑了就要迷路了,赶紧走。”那野兔瞬间就上了爷爷的肩膀,血从她的肩膀一滴一滴流下来。
可是有一天,爷爷经常去打猎,再也没有回来。
那天一早,树上的鸟叫得特别厉害,爷爷说今天要去万霞谷。那里猎物最多,要打一头野猪回来,杀了,撒上一把盐,把肉腌了,挂他十天半个月再吃。
万霞谷猎物最多,但也最危险。爷爷中午出的门,但是到了晚上也没有回来。
第三天,王小七央求全村的人去找。村里的人都明白,这大山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吃人的怪物,象征性地找了半天,被一只野猴子吓得半死。最终没有找到,就此作罢。
王小七去山里面找了半个月,也没发现爷爷的踪迹,只找到了一根弯弯的木箭,那木箭上还有一个细细的牙印。
那牙印看起来并不像是人,而像是一种凶残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