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昀唇角牵起的弧度微微凝滞，带笑的眉眼也浮现出刹那的茫然，转瞬却又通达明了，有误会，就要解释清楚。

“陆昭，等一等，”秦昀快步上前，虚虚浮浮的攥住陆昭的手腕，没有唐突的攥紧，却又完完全全将陆昭离开的身形止住：“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讲清楚好不好。”

少年清冽的眼眸中有近乎执着的坚定与诚挚，陆昭心底的某个角落忽然有些莫名不安，她竟看不出他有几分真，几分假，秦昀，像是她天生的敌手，自带一种克制的属性，影响她的判断。

究竟是为什么呢，陆昭更倾向于是秦家对她调查研究后做出的针对性伪装在起作用。

陆昭蹙着眉将自己的手腕抽出，视线越过秦昀看向其后方颇有些“成竹在胸”意味的秦钦，清泠泠地答道：“不重要，也没必要。”

只要将距离控制在范围内，任何魑魅魍魉的鬼蜮伎俩都无可施展。

秦昀有一瞬间的哑然，所有有痕迹可查的事情都能够说的清楚，可如果当局者并不在意，那再多的痕迹都没有任何意义，误会与否，也同样没有任何意义。

“很重要，”秦昀忽然开口，语意浮沉：“误会不重要，但你眼中的误会，对我来说，很重要。”

……

“是我的问题，”季晴风看着车窗外的霓虹光影，有些挫败：“他是想打包把咱俩都卖了。”

陆昭的沉默更胜往昔，直到季晴风以为她不会回应时，却听见女生有些喑哑的声音。

“你要是真有一天待不下去了，不如签了卖身契给我，”陆昭故作思考状：“降低点对剧本的要求，我至少保你不继续自掏腰包拍戏。”

和季晴风的往昔可以追溯到陆昭出生的十几天后，上一辈人的恩怨纠葛难能可贵的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关系，陆昭有时候甚至觉得，季晴风比她活得还累些。

“那件事，你真的不怪我吗”季晴风将墨镜戴架在鼻梁上，声音有些发涩。

“事前你知道消息吗？”陆昭出奇地很快开口，以问作答，却又没给季晴风回答的空隙：“你在事情发生之后第一时间想方设法的通知了我，我至少……目送了他们的离开。”

陆昭声音有些缥缈，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是在对谁所说：“季……哥哥，你是你，他是他。”

……你是你，他是他，久违的称呼，藏在墨镜背后的季晴风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陆昭的话，企图就此催眠自己，可血脉相连，他又怎么能完全脱的了干系。

终究是季家，对不起陆昭。

“陆董，要停车吗？”司机曲叔有些犹疑地看了看后视镜：“后面那辆车一直在闪我们。”

“不用。”陆昭没有抬眼，答得很干脆:“甩掉他。”

如果是在二十年前，曲阳听到这三个字，一定会十分振奋地飙升肾上腺素然后死命将油门踩到底，很可惜现在的曲阳不仅没有了那股不要命的狠劲，而且他认识后面那辆车——

改装增速后赛用的Bugatti，这辆车一开进B市，就在圈子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无论是改装思路还是形式美学，都是被人争相模仿的对象。

拼速度，曲阳是真的没信心。

“他，不一样吧。”季晴风笑了笑：“你平时不是这么计较的人。”

“是不一样，”陆昭有些犹豫，不知道怎样才能准确表达：

“不是喜欢，不是讨厌，甚至愤怒过后……仍让我有种熟悉和心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