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歌终于缓过神来，将身上的污垢洗刷干净。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被蒸汽包裹着的朦胧身影。她和蒋清仁的身形很像，她很高兴她能与蒋清仁更像一些，甚至希望自己是蒋清仁的一部分。

季凡歌用额头抵住镜子，缓慢地呼出气息。清仁会不会也经历过这样的世界呢？感觉和清仁更靠近了一点，想更靠近一点呢。

不知就这样靠着镜子多久，身旁的水雾尽散。季凡歌穿好了衣服，来到外面准备分享自己的发现。

宿舍里的大家保持着对峙的姿势。季凡歌注意到伙伴们不寻常的气氛，只敢在一旁站着，不敢插手她们的争执。毕竟季凡歌在这个队伍里面才最是个外人。

还是江淑静注意到一旁无声的季凡歌，才拉开了唐辰示意她控制情绪。

江淑静揽过陆佳的肩头，柔声劝解，尽管她的泪水也淌满了脸，仍坚定地拭去陆佳眼角的泪痕。

“我们不只是为了你，小凡歌才是第一次参与泡泡世界，这个世界就当作新手期了。”

“我们没有把握带着凡歌彻底破掉这个泡泡。”

陆佳虽然知道这话只是她们用来安抚自己的借口，但在那双决然赴死的眼睛里，忍不住有些松动。是啊，谁不怕死呢？但是她们这些已经死过一遭的说这些话倒是显得可笑起来。在这个炼狱，却给予她们这些决心脱离世事的人一些温暖，一些期冀。

相互救赎的是她们自己。

陆佳忽然闭眼一笑：“那我就自私一回吧，我留在这里等你们。”

唐辰和江淑静才像松了一口气，倒向身后的床铺，用手盖住额头。

唐辰侧头看向季凡歌说道：“小凡歌，今天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任务目标更改了。我们活着离开就行。”

季凡歌并不知道活着离开为什么变成了轻松的事，也不清楚她们为什么争吵，她们似乎也并不想向季凡歌提及。她们都累极了，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终于放松下来。很快宿舍里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季凡歌还在脑中思索着刚刚队员们奇怪的行为，不知不觉间也进入了梦乡。

梦里蒋清仁出现在电影院内，笑着朝她招手。季凡歌忍不住这刻骨相思之情，扑向了蒋清仁。正准备拉住蒋清仁的手时，蒋清仁笑眯眯的向她递过一杯酒，问她喝不喝。

季凡歌正准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余光忽然撇到蒋清仁穿着的黑色连衣裙。季凡歌的头上冒出细细冷汗。

规则十一！

季凡歌连忙将手上的酒丢开，蒋清仁露出了受伤的神色，那妩媚的的柳叶眼浸满泪水，似乎在谴责季凡歌拒绝她。季凡歌最受不住蒋清仁这样看她，但本能的求生欲让她只偏过头不肯看她。

忽然蒋清仁的脸从中间裂开，从裂缝中爬出无数只千足虫，千足虫漫过蒋清仁的身体，蒋清仁带着满身的虫子一步一步向着季凡歌蹒跚走来。季凡歌吓得向后栽倒，手脚并用地后退。

在这个关头忽然响起唐辰的声音，唐辰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让整个世界随之晃动。眼前的画面顿时分崩离析，季凡歌费力的支撑开自己的眼皮，眼神缓慢聚焦，对上了唐辰担忧的眼神。

季凡歌还沉浸在梦境的诡谲，沉浸在蒋清仁又一次在她眼前消失，她疯了似地搂住眼前人地腰肢，想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髓里。

唐辰摸不清眼下的状况，任由季凡歌搂着。直到距离六点只差十分钟时，她才拍了拍季凡歌，轻唤她的名字。

季凡歌松开了些熟，抬头看清了眼前人，脸上瞬间布满了红晕，别扭的避开唐辰的眼睛，低声喃喃：

“我不是故意的，我认错人了。”

唐辰丝毫不介意，体谅的没有过问。

“不早了，我们该去前台了，今天我们先站台再巡逻。”

前去前台的路上她们一声不吭，季凡歌要隐藏关于蒋清仁的事情，但又很想弄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